你是没跟他长时间相处孩儿,那家伙就是个标准哩地痞无赖,除了训练跟开会哩时候,啥时候都没个正形,成天没皮没脸哩,还是个碰不得哩热粘皮。
你问您六哥,他一路上都在跟俺俩说搁他家过年多没意思,等到车站哩时候,我就跟他开玩笑说,‘那你干脆买张票跟俺俩回柳家岭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俺家过年特别美,特别有意思’,结果他凭着站台票上了车后,死活不下去了,说等车开了他再去补票,要不是我硬把他给推下去,那个厚脸皮就真跟着俺回来了。“
柳侠看看柳海:“不会吧?该过年了,他就不怕他家哩人生气?”
柳海说:“真哩,你不知道,震北哥平常看着恁爷们儿,恁硬气个人,其实有时候真跟个小孩儿样。
夜儿黑谁都能看出来咱五哥是看他唠叨哩时间长了故意哄他,跟他开玩笑哩,可他当时就非赖着不下车。他还和五哥同时申请休哩探亲假,说好兄弟就应该立正稍息同步走,请假也得请一样。“
柳侠想起陈震北和柳长青、柳川他们说话时严肃认真的模样,再想想他肆无忌惮骂周丽娟的痞子样,觉得挺有意思:“可能震北哥他家真哩可没意思吧,要不大过年哩谁不想舒舒服服搁自己家住着,跟家人好好团圆几天,而是想要大老远地跑别人家去,尤其是咱家,一趟走哩腿都要断。”
柳凌点点头:“我记得我信里跟你说过的吧幺儿?我十一月哩时候跟他去过他家一趟,独家院比曾大伯家哩还宽敞,院子里花花草草哩比曾大伯家还精致,家里还有警卫员、保姆,他爸爸和大哥那天也都在家,说话也都可好。
可不知道为啥,就是觉得他家没个家哩味儿,给人哩感觉凉冰冰哩,我想着要是我,我可能也不会喜欢在那样哩家呆着吧。“
柳侠说:“就是嘛,那震北哥恁可怜,你为啥还硬要给人家推下去咧?他反正放假也没事,叫他来咱家耍不就妥了,然后您一起归队。”
柳海说:“我就是跟咱五哥这样说哩呀,他非说不中,不合适,硬是把震北哥给推下去了,我觉得震北哥在站台上那样看起来有点伤心,可咱五哥说他是装哩,说震北哥就是个赖皮,为了达到目的,啥样都能装出来。”
柳凌说:“孩儿,您真是还小着咧,啥都不知道,这是过年咧,人家家也得团圆呀。
陈连长他俩姐都专门从国外回来过年了,他倒跟着咱跑中原来耍了,你想想他家哩人得气成啥
?
这事要是搁咱几个身上,咱家哩人会难受。”
柳侠想了想:“也是哈,大过年哩拆散人家一家人团聚,听着就可不应该。”
这场雪到底没有下大,柳侠他们和其他测量小队一样,都没有因为这场雪停止作业。
可这场雪对望宁那边几个乡还是有点影响的,这场雪后,气温持续走低,千鹤山公路上结了一层冰,通往望宁的公共汽车得绕道三道河。
上窑坡肯定也会上冻结冰,虽然不会是太厚的冰,但走起来却非常危险,所以柳川不许柳凌和柳海回家,让他们至少得三天以后有太阳了才能走。
猫儿和柳蕤一天考一门,这周都是把三门主课语数外考完了,下周开始考辅课。
星期天,天气依然阴沉寒冷,柳侠上班后,柳凌、柳海带着猫儿去老城柳川那里,和苏晓慧、柳葳、柳蕤一起,大家渡过了热闹的大半天。
晚上柳侠回来,又吃上了柳凌和柳海一起做的丰盛可口的饭菜;吃完饭,看着猫儿写完作业,几个人又都坐进了被窝儿,柳侠和两个哥哥说话又是说到后半夜。
星期一一大早,柳侠和猫儿跟柳凌、柳海一起起了个大早,吃完饭,柳侠和猫儿把柳凌、柳海送到汽车站,看着他们坐的车驶出汽车站,柳侠才蹬着自行车飞速把猫儿送到学校。
猫儿这周还要考四门,一天一门,星期四中午考完最后一门地理,下午就不用上学了。
阴历腊月十五以后,队里几乎每天都要发东西,大米、白面、花生油,大枣、苹果、梨、被罩、床单、……,反正生活里用得上的,队里都有可能发。
原来柳侠中午回不来,猫儿即便回来也总是匆匆忙忙放下在公安局买的饭菜后,马上就骑着自行车赶紧跑,发的东西都是晚上柳侠回来后再去找保管领。
猫儿考试完在家后,就开始和其他家属一样去签字代柳侠领东西了,柳侠每天回来后屋子里几乎都会多出一样新物品。
阴历,腊月二十二,猫儿去学校领了通知书,这就算正式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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