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要拐过一栋房子往自己班那排教室走了,猫儿才回头,对着柳侠吆喝:“反正你都去了,就别那么着急,一天最多干八个钟头就行,不许干到半夜。”
柳侠大声回复:“小叔知道了,你快去吧乖。”
柳侠也蔫了,慢慢地骑车穿行在越来越浓的晨雾中,一点劲儿也提不起来,在传达室给柳川发传呼的时候,他再一次想给猫儿请假,让他回来。
他把厨房和主卧收拾了一遍,把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正好七点半,他先去找岳德胜请假。
岳德胜正在吃早饭,都没听他说完瞎编的理由就摆摆手:“十天内咱们都不可能开工,只要队里没事,随便玩去吧。”
柳侠又去找马千里,这么长的时间,不和队里打招呼是不可能的。
苏丽蓉给他开的门,柳侠一进屋就听到有人在痛苦地呻吟,柳侠吓了一跳:“怎么了?”
苏丽蓉指指卧室:“看一下你就知道了。”
门没关,柳侠走到门口就看到马千里穿着秋衣秋裤趴在被子,正在“噢嚎嚎”地叫,表情扭曲。
看见柳侠进来,马千里伸手拉了个被角给自己搭上,也不叫了:“嘶,这么一大早找我,有什么好事吧?”
柳侠笑,歪着头想看出点真相。
马千里自己坦白:“昨天割了痔疮,他妈的疼死我了。”
柳侠惊讶:“这算是手术吧?您居然没住医院?”
马千里又叫了一嗓子才说:“割痔疮谁住医院啊?小诊所割的,说是祖传名医,我真他妈给蒙了,名医个屁,随便给打一点麻药,差不多就是生割啊,割了半截我才看到墙上给抠出来的那些道道,哦哟哟……”
柳侠挠头:“我也不知道,应该买点东西来看望您的。”
苏丽蓉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进来:“你可别小柳,割个痔疮也能算病啊?再说了,有人特自作多情,生怕别人知道了会影响自己的光辉形象。
唉,可他压根儿就不知道一个道理,当领导的,只要给大家多发钱就是好,谁管你屁股长什么样啊!”
柳侠打哈哈:“就是,如果咱一个月就五块钱奖金,您长成唐国强我也得想办法跑路。”
苏丽蓉要给马千里做热敷,柳侠继续呆下去不合适,他就干脆的把自己要去南陈的事说了。
马千里问他:“多少钱?”
柳侠伸出手指比划了两下。
马千里问:“付款方式说定了?”
柳侠点头:“国庆节后就说好了,后来因为南陈县各局委主要领导突然来了个大调整,这个局长以为自己会调走,就没心思再管这事了。
现在他原位没动,就又给王姐打电话,价格是王姐谈的,她说她和这个局长在市委党校一起上过三个月的培训班,这人虽然毛病一大堆,但性格挺豪爽,不是赖账的人,再说了,南陈到处都是煤矿,单位都有钱的很,,不会赖我这几个小钱。”
马千里点点头:“王东平虽然是个女的,可做事有担当,人不错,这个价格算是公道价,你去吧,咱们能外出作业估计得半个月以后,给你两星期吧,十四天后你必须回来,否则按旷工处理。”
柳侠点头:“我知道了。”
柳侠知道马千里不是开玩笑,马千里对职工有特别宽容的,也有特别苛刻的,专业范围内的敷衍了事和旷工都是他不可碰触的底线,即便是对他特别青眼有加的柳侠,他也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网开一面。
当然,柳侠也不会去做蠢事。
开往南陈的长途汽车一天一趟,冬季是八点半,柳侠临出门又想起一件事,放下包走到写字台前,写了一张条子,放在枕头下一个信封上。
他还没直起身,传呼机响了,他取下来看:多带点钱,带暖水袋,不许干到半夜,晚上打电话。
后面没有署名,但他知道是他的臭小猫。
“臭小孩儿,才多大点儿,就这么爱操心。”他下巴在小小的淡蓝色屏幕上蹭了蹭,从床头柜里把两个暖水袋拿出来,装进包里。
关上栅栏门看着小院有点难受的时候,黑色的小玩意又响了起来:今天晚上体育馆室内舞厅开放,你有时间吗?慧玲。
柳侠看了一眼下面的时间,8:15。
连个电话号码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回电话?时间也来不及,得赶紧走了,耽误了车就坏了,反正也去不了,等回来后再说吧。
八点半,汽车准时出发,柳侠抱着包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太阳光隐隐地穿过雾霭照在自己身上,心里计划着:两个县的车应该是同时对开,路上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他回来那天还赶得上给宝贝做中午饭,做什么呢?炒回锅肉?蒸腐乳排骨?还是干脆请乖猫在老城吃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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