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广同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不但无奈,还有迷茫:“柳魁,你说,同样是得了病,小猫儿才十四岁,就能那么懂事,天天都表现得那么快乐高兴,不让大家因为他的病都跟着难受;怀珏四十多了,孩子都有了,却……,我和怀琛真的是对他尽心尽力了,可我们怎么做都不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哪一句话哪一个字甚至哪一个表情就会触怒他,他回来之后,我们甚至都不能笑一下,现在,他在家的时候,连胖虫儿都不敢随便说话,更不用说跟以前那样随便跑着玩了点。
你不知道,你们来了之后,我和你们在客厅难得高兴的那一会儿,我的心其实总是悬着的,我害怕下一刻怀珏就会闯进来,当着你们的面就说些什么特别刻薄、不该说的话。”
柳魁干巴巴地劝解道:“大伯,人有病的时候难免就会心多点,怀珏哥他也只是……只是……”
柳魁理解不了曾怀珏那种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家里人好过的心态,所以他劝不下去。
曾广同摇摇头:“不说了,柳魁,你该给去小猫儿熬药了,我今儿中午有一节课,现在就得走,你们先收拾着吧,大伯以后会经常过来,咱再慢慢聊吧。”
送走曾广同,柳魁坐在小炉子前熬药。
柳凌手里洗着香菇,觑着柳魁的脸说:“大哥,今儿这事,你可别生气哦,猫儿后儿就出院了,怀珏哥那脾气,小侠是老害怕孩儿搁那儿受气。”
柳魁慢慢搅着砂锅:“没,其实我心里可高兴可松活。你没看出来么凌儿,咱出来,曾大伯心里不好受,可也松了口气。
唉,遇见怀珏哥那种个性哩人,曾大伯比咱难受,咱是外人,不想看怀珏哥哩脸色,咱扒拉屁股就能出来,曾大伯跟怀琛他们咧?
现在怀珏哥要是闹哩太不像话,有人会说他太作,曾大伯打他一顿,把他撵出去都应该,可要是他真折腾出个三长两短,你看吧,那就都成曾大伯跟怀琛冬燕哩不是了。
他们是一家,只要血缘关系搁那儿搁着,难受死他们也得认。”
柳凌垂下眼帘:“我知道,纲常伦理之下,弱势悲情也是无往而不利的一面大旗。”
两点钟,柳侠和猫儿第一次来到了他们租的房子,满怀兴奋地打开门挨着看了一圈,两个人都被房子极其不合理的设计给弄得很无语。
多年前的家属楼,一梯四户,几乎完全不考虑舒适合理的问题,就是最大限度地功能化利用,向阳的主卧还不错,大概十二平方左右,里面有一张双人床、一组四开门的衣柜和一个写字台,还算宽敞。
客厅按说不算小,但因为因为连着阳台,并且四面墙上都有门,西墙上还是三个门,所以虽然只放了一组矮柜、两个单人沙发和一张不大的餐桌,感觉就没下脚的地方了。
余下的地方,几乎是被小卧室和厨房、卫生间平分了。
卫生和厨房小点没什么,反正他们只是租住,将就点用就是了。
主要是小卧室,只比卫生间大一点,一张一米宽的床和一个床头柜就把地方占满了,这就不说了,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卧室的窗户非常小, 而且因为是对着楼梯开的,可能为了防止外人偷窥,窗户还开得很高,弄得屋子里白天也是黑的,进去就得开灯。
猫儿坐在小床上,仰头看了看那可怜巴巴的小窗户:“小叔,我怎么有住监狱的感觉,这大伯和五叔怎么住?”
柳侠一打开屋门就有这种感觉了:“不能让大伯和五叔住这里,咱再去买个大床垫,放主卧的床旁边,咱几个都睡大卧室。”
猫儿站起来:“咱现在就去。”
柳侠摁着猫儿:“你乖乖去大卧室睡觉,我一个人去就行,商场会派人送货。”
柳侠还没下楼,就给堵回来了,柳凌和柳魁买东西正好回来。
柳凌不让他瞎折腾
柳魁今天看了小卧室之后也觉得跟禁闭室似的让人难受,他想到自己过几天就要走了,以后家里有谁来看猫儿,最多也就是住个三五天,小卧室里再难受,扛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柳凌以后肯定会经常趁周末过来,以前的柳家穷归穷,住的地方却历来都收拾得宽敞妥帖,柳魁可舍不得柳凌每次来都经历一次关禁闭的生活,他的想法也是去买个床垫放主卧,柳凌来的时候和柳侠、猫儿一起住。
可柳凌说什么都不干,他说他晚上喜欢看书,而猫儿需要足够的睡眠,每天都得早睡,他如果经常来,晚上肯定不能和柳侠、猫儿住一块。
而且,柳凌觉得小卧室挺好,紧凑安静,一个人睡觉最合适,于是柳魁只能作罢,就买了一张大席子,这两天他和柳凌都在的时候,他们暂时和柳侠一起睡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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