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茂和柳川进屋后,猫儿先给柳川倒了一杯水,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了柳茂面前,虽然没有说话,更不可能有什么称呼,看起来猫儿只是尽一个主人应有的礼节,可柳侠却感觉到,猫儿对柳茂的抵触好像少了一点。
柳川的感觉非常敏锐,吃午饭时,他和柳侠交换了一个眼神,往餐桌上坐的时候,柳侠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刻意地把猫儿隔离在距柳茂最远的位置,,他好像很随意地坐在了柳茂右手边,猫儿也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右手边,这个改变进一步证实了柳侠和柳川的感觉,柳侠简直有点欢欣鼓舞了。
发生在猫儿的身上,哪怕只是细微到尘粒那么一点点的好,他也会由衷地高兴。
而柳茂,也不再像以前在家里时那样,只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看猫儿一眼,觉得有人注意就会马上移开眼睛,今天,只要猫儿不正对着他的方向,他就一直看着猫儿,而猫儿对此好像没有感觉,至少没有流露出反感的意思。
柳侠心里非常轻松,他说不清自己希望猫儿和柳茂之间最终形成什么样的局面,但他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不希望柳茂和猫儿一辈子形同路人,猫儿今天和柳茂之间这种相对融洽的相处方式,并没有让柳侠不安,相反,他感到很安慰,很舒服。
柳茂和柳川来的匆忙,荣泽也没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土特产,柳侠和猫儿喜欢吃垛子肉,曾广同上次回柳家岭的时候曾提过,说京都的粉条不好吃,没荣泽的红薯粉条软乎易入味,柳川这次就买了十五斤垛子肉和两包、大约四十斤粉条带着来了。
吃过午饭,安置猫儿和柳莘、小萱午睡后,柳侠提了大约七八斤垛子肉和一整包粉条,打的去祁老先生家,柳川提了大概六斤垛子肉和大半包粉条,去怀琛的店里。
柳侠到老杨树胡同的时候差几分钟两点半,他敲33号的门,没人应,他就过去敲35号,并对着里面轻轻喊:“周阿姨,是我,柳侠。”
门马上就开了,周嫂把门打开一条缝,吃惊但很温和地问柳侠:“不是早上刚来看过吗?怎么……”
柳侠把装垛子肉的袋子让她看了一下:“我家里人来了,带了一点东西,不是多金贵,我给老先生送点过来。”
周嫂打开了门,轻轻说:“小点声,老爷子正眯着呢。”
柳侠跟着周嫂进了院子,绕过一个画着金鱼荷花图的影壁,一眼就看到东厢房前的太阳地里,祁老先生坐在一个看上去铺得非常厚实舒服的竹躺椅上,身上盖着条半旧的花褥子,眯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他旁边还有个和他几乎一样姿势的老太太,岳祁也是差不多的姿势,在离两个老人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拿着一本书在看。
看到柳侠进来,岳祁放下书站了起来,微笑着轻声问:“怎么现在过来了?提的什么好东西?”
柳侠有点不好意思。
他和猫儿见过两次其他病人家属送给祁老先生的礼物,一次是两支人参,当时祁老先生都说那是难得的好参。
还有一次是个砚台和一套毛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习书法的缘故,柳侠几乎本能地能懂得砚台和毛笔的好坏,他觉得那人送给祁老先生的那个砚台和曾广同送给柳长青的差不多,都是非常好的端砚。
当时祁老先生说太过贵重,推辞不受,那位看上去十分有派头的中年人说:“朋友送的,我家里连个会写毛笔字的人都没有,放着也是糟蹋,先生您写方子时能偶尔一用,这好东西也是算适得其所了。”
祁老先生就收下了,现在老先生诊室里用的就是那个砚台。
和人家那些礼物相比,柳侠这些东西着实拿不出手,不过,柳侠觉得,礼物这东西,也并不是全看价值的:“我二哥和三哥来看我们,带了点我们那里的土产,都是些平常的吃食,我送些过来。”他把垛子肉露出来:“这个是垛子肉,牛肉压的,熟食,直接就可以吃,切成薄片下酒或夹烧饼都好吃,这是……”
“熟的,现在就可以吃?”祁清源忽然睁开眼问。
柳侠赶紧点头应着:“是,这是把牛肉煮的透烂后加足了调料又压在一起做成的,直接就能吃。”
老先生对岳祁说:“那去给我切点尝尝。”
周嫂接过柳侠手里的袋子:“我去切。”
老先生又看着柳侠手里的编织袋问:“那是什么?”
“粉条,红薯粉条,我觉得比京都的粉条好吃,就……”
老先生点头:“好东西,我就爱吃粉条的饺子和包子,又香又软乎,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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