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走到窗前去,猛地一把拉开窗帘。外边路灯的光映了进来,映得窗边杨九的侧脸竟然有些诡丽的妖异。
罗骏猛地扑上去。从窗口向外望去,楼下密密麻麻的停满了越野车,中间一众保镖围着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正抬起头,望着这个窗口。
“萧重涧动作不慢嘛。”杨九这么评价着,冷不防被一股大力抓住了脑后的头发,接着被猛地扭过脸来,生生坠入一个凶狠的吻里。
唇齿间的辗转和捕猎让人脑海里一片空白,这个当年萝卜丁儿似的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极具威胁力的男人,并且明显的向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发出了割据地盘的挑战。
杨九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喘息着调笑:“若是两年前,我会夸奖你一句吻技很有进步——但是现在我要告诉你,表演现场剧给人看不是一种正常的性 爱好。”
“晚了,”罗骏沉沉的笑着,“尊敬的——亲爱的老师,记得两年前我们之间那个销魂蚀骨的晚上吗?我早就剪辑成录像带寄到萧家去了……”
杨九来不及变色,对于危险的敏感的直觉已经深入骨髓,猛地绷紧了那根神经。他猛地拉着罗骏就地一滚,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纯铜弹头深入到墙壁之间扭曲翻滚,制造出了蔓延整整一面墙壁的龟裂纹。
楼下寒风凛冽,萧重涧慢慢的收回拿着枪的那只手,指甲深深的陷入到掌心的肉里,然而他却对肉体上的疼痛浑然不觉。
助手看一眼他的脸色,打了个寒噤:“萧老大,叫人上去吗?”
萧重涧点点头。
枪手立刻倾囊而动。助手落后了几步,转头过去小心翼翼的问萧重涧:“对于如何处置楼上的人,您还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
……比如说要不要特别放过某个人,要不要注意某个人的安全……
萧重涧脸上没什么表情,然而偏偏就让人感到一股渗透骨髓的寒意。
“不要紧,他杨九的命大着呢。哪用得着……哪用得着我替他操心?”
他脸上的神态很平静,然而那句话却刹那间让人产生了一个错觉,好像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生生的逼出来似的。
楼梯上的脚步声声声错乱,仿佛大战前一触即发的倒计时。房间里的气氛仿佛凝固了,只听见枪械撞击带来的冰冷的金属声响。
杨九突而叹了口气,淡淡的道:“亲个嘴儿罢了,也不知道萧老大为什么这么愤怒。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想看到我和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恋爱结婚的人吧。”
罗骏突而猛地回手握住了他,声音没有一点温度:“我有必要提醒老师您一个事实。”
“嗯?”
“萧重涧离婚了。”
即使是不正不经油腔滑调如杨九,也刹那间僵硬了一下。
“如果你被我抓回去,我最多是尽一尽学生应尽的‘孝道’罢了。——但是如果是被萧重涧抓到……”
罗骏回过头,侧脸线条的线条刀削一般坚硬无情,“——道上传言他给你准备了上十种毒品,每一种都能在不损伤神经系统的情况下让人深深成瘾……”
房门砰的一声大开,楼上楼下恍惚的尖叫和家具倒塌的声音恍惚传来。沙漠之鹰的枪响仿佛就在耳边想起,震耳欲聋。
杨九只来得及看见火光中死神的笑脸。很久以前他曾经被称作死神的微笑,他可以在火力现场中扛着一把M21单身一人的杀出一条血路,也可以在商场上步步勾心斗角中谋算出一片天地。那个时候别说是罗家或萧府了,就算是神也不能挡住他随心所欲的步伐。
杨九这一辈子,好美人,好美酒,好驾快车,好开快枪,随心所欲、风流不羁。从他生下来到现在为止,他只迫于活命逃亡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被萧重涧要他的命,第二次是罗骏要他死。
偏偏这两个男人,还跟被他丢弃的俩怨妇似的,都堵在门口叫他出来负责。
杨九轻飘飘的笑了一下。萧重涧这时候刚好冲到门口,抬眼一看,隔着火光和子弹,就看见屋角中杨九苍白而冰凉的微笑。
就好像很久以前的那样,笑得无情无义、凉薄无比,好像他们之间不曾有过半点情分。
萧重涧全身肌肉一紧,就在这个时候杨九向他们挥了挥手,轻飘飘的向后倒去。
他身后就是四楼高的已经被打破了的窗户。萧重涧那一声“不要”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只见杨九整个人都倒了出去!
“杨九!”
耳边恍惚间传来一声嘶叫,就仿佛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被逼的人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是我……杨九悲哀的闭了一下眼睛,在下坠时呼啸的风声中无语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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