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世垂眼,不知自己现在到底是带上了一种怎样的情绪。他轻轻转动耳洞里的塑料针管,穿上了几个小时前还弃之敝履的皮衣。
“哥,林老师已经安全送到了。”雷迪打电话来,听见那端传来的登机广播才让姜煜世彻底放心。他原本想要和林砚生一起走的,被雷迪和林砚生一通劝说最后只好做了让步,于是叫雷迪先送航班更早的林砚生。
雷迪本来也不在意姜煜世的个人问题,因为姜煜世的气质和不断的花边将他的定位处理得很巧妙,让他能够撇开那些包装,直白地呈现在众人视野里。这真是娱乐圈稀有物种了。
原生的,而又炽热的,赤诚又游离。姜煜世很会掌控平衡。
可雷迪觉得姜煜世现在的这个态度不太对劲,至少林砚生这个人并不是在安全的范围之内。他不只一次发现,常常夜里叫姜煜世起来赶行程,躺在床上迷蒙睡着的姜煜世的手机里还放着暂停时刻的歌。他们歌常带摇滚,透过耳机在静谧的夜里显出几分嘈杂。而姜煜世能听着摇滚乐入睡,这着实还是要些毅力。
这么喜欢?雷迪想问,又在再三试探下发觉姜煜世还会装作不认识暂停时刻,最后还是放弃了。姜煜世这一装就装到他这次和林砚生见面,看着大剌剌地说着“初次见面你好哇”的大明星,雷迪是真的搞不懂状况了。
“那我晚些坐TAXI过来。”姜煜世应着。
又开全国巡演了。姜煜世天天奔波在各个城市,却和巡演的地图动向一点也合不上,他真是没办法了。原来念书时还可以硬着头皮请个假就能追着到处跑了,如今工作了牵扯到不只他一人的利益,真是做起事来一点也不自由了。
姜煜世数着日期,演出竟然只剩下两场。上海,广州。他心瞬间飘起来,有些慌神,下下周的最终广州场结束那天,按照合约他应该在杭州刚录完真人秀。哪怕趁着夜回广州也赶不上演出。
可他知道自己和林砚生不一样,他立过的誓是怎样都要实现的。
逃跑就好了,这种事他最擅长,姜煜世支着下巴想着。
姜煜世左手边的钱夹里放着一张破旧的票根,明显被撕作两半,又被主人用胶带细密地补上,妥帖地藏在钱夹深处。
“哥哥今天穿皮衣也太帅了吧我晕晕!”送机的迷妹看见姜煜世生人第一时间就落下热泪。
机场的爱凑热闹的工作人员凑过来说道:“我吃瓜路人啊,但你们发没发现林砚生和姜煜世怎么今天都穿的皮衣?”
“你装什么路人?秋天穿个皮衣很罕见吗?你们这种西皮狗,还是没实锤糖的西皮狗就该自杀一万遍!”
还没实锤?都亲了还没实锤?无游戏无惩罚的亲。没哪家正主有这么劲爆的糖吧?路人都想对号入座了,这个cp发展前景也太优秀了,嗑得第一口糖就这么魔幻。
姜煜世每次出现都要引起机场骚乱,于是地勤组无敌讨厌这个大明星。今天又是盛况,再来五十个保安都扛不住迷妹的热情。最恐怖的是,粉丝一般吵于内讧。有素质的粉丝就会在一边大叫说:“大家有秩序一点,不要挤哥哥!不要挤哥哥!”而这常常都是做无用功,反而还会引发不满,会被其他粉丝说她就是想等情况可控之后自己取而代之。
看见姜煜世被人潮一路推着走,挤成一根竹竿,还要见缝插针地给粉丝挥手,对着大炮微笑的营业样子,地勤组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心酸。
算了,以后不骂姜煜世了,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姜煜世在起飞前还给林砚生发了句:平安。
他是斟酌过的,是思量过的。以至于在飞机飞离城市上空时他的脑子里都还在斗争。是不是说“顺风”更好呢?他迷糊着想。耳上的小洞像是发炎了,因为挤压而疼痛,他一颗滚烫的心,满腔的血在这个微凉的秋日沸着,叫嚣着要他再努力些,要他认识自己深处的真实想法。
上海真是个复杂的城市。林砚生对这个地方的感情一直很矛盾。
他大学本来该来上海读,这就足以证明他的确是向往过这个地方的。最后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读完大学,于是心理变得很微妙,连带着这座城市也一同埋怨了。所以就逃避似的没有到过上海演出,当然,是五年前还在那个由他做主的小乐队时了。
彩排了两次,距离开演还有一个小时。林砚生含着一颗润喉糖坐在后台休息室玩手机,才意识到什么叫:一个人对你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比如说他以往根本不会留意“姜煜世”这三个字,哪怕常年占据热搜,哪怕频繁地出现在包装展板上,哪怕常常从旁人口中听见。而现在不仅“姜煜世”能闯进林砚生的视线了,还有各路叫得天花乱坠的“姜天仙”“姜sir”“浴室哥哥”都能引发他一系列的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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