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生望向窗外的港岛夜色,看山,观海,握着电话,头脑里却空白一片。
“人哋讲做人唔好咁贪心(人家说做人不要太贪心)。”姜煜世收了收轻浮调,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起这句话。
顿了很久,他才又开口,“但我不要。哥,你会知道我是个贪心的人。”
他说这话时语速慢了些,所以分量显得尤为的重。一字一句变作滚石,一颗颗地向林砚生掷来,好像这港岛的浓郁霓虹光影,在夜里奏起一只悠长情歌。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林砚生打断,“真要来?”
“像假的?”姜煜世反问,也偷学来林砚生的言简奥义。
事实证明,无论是对于十七岁的他,还是二十二岁的他,要让林砚生相信他的心意都不是一件易事。
当林砚生顶着海风靠着谷歌地图,绕了一大圈回到后台时,收获了造型师Lisa的大方赞美。
“就是这种凌乱感!太好了,直接喷发胶就可以了!”Lisa看着林砚生一头乱糟糟的发,直接评论道。
结束底妆后,林砚生以为结束了,起身的瞬间又被Lisa按了回去。她还上手给林砚生涂起淡淡眼影来,对上林砚生皱眉的质疑目光,解释说,“不能浪费今天的头发。就当做……就当做致敬David Bowie他老人家好了。”
虽然林砚生自己千不甘万不愿,却还是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陆廷赫直说他现在比杨梦冰还漂亮,弄得林砚生更想跳楼了。最后还是被谢锐的“这场突破是对最后一次舞台的真诚”给劝回来了。谢锐原本想在追加list里添一首粤语歌,可林砚生的突击工作真的完成得不好,从中学以来也只会吼两嗓子beyond,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没有,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林砚生长久地将视线投进化妆间与楼阁的缝隙里,盯着入场区,似乎在找什么。直到谢锐给他拿来一瓶水,叫他到后台去候场。
20:00,准时开场,准时登台。
谢锐惯例做起了主持的角儿,还卖弄着从珠海前女友那里学来的蹩脚广东话,倒是让会场内的伤感气氛淡了些。
轮到林砚生打招呼,他握着麦站在舞台正中,嘴里含着寥寥几句话,眼神却放的远,来回在会场里逡巡,特意扫过了前排歌迷的脸。
陆廷赫觉得林砚生今天状态有点奇怪,因为他唱歌竟然不闭眼了。
一切都按照全国巡演该有的寻常风格,精心编排的顺序也按部就班,连着唱完了他们的成名曲,大热电影的片尾,将场内观众的情绪推到了一个高潮。
有时听着一首歌就会获得附赠的这首歌背后那一段属于你的故事,你的回忆。也许你在婚礼上播了这首歌做背景,后来每每听见他对你说爱,就找回这首歌。也许你在失恋的夜里迷蒙着放了这首歌一整夜,后来每每想起失恋,就忆起这首歌。
系结上回忆,所以音乐变得珍贵。
来的歌迷大多是刚刚迈进社会的,或还没有迈进社会的大学生,听暂停时刻的时间都隶属花样年华。也许暂停时刻的歌就捆绑着他们的一段青春,哪怕苍白,哪怕平仄,但它都是鲜活存在的,是一个人最美的记忆。
每每想到这里,林砚生就觉得自己好像也用一种独特的方式真切地存在于这个世界里了。
他像是酒精中毒了,头脑混沌一片。
四周聚集而来的灯光在他眼前奔逃,汇成股股明晰却迷乱的光线。
林砚生唱着,尽力地唱着,粉身碎骨地唱着,很像是他很多年前第一次握上麦克风,对待一切都认真。
台下的观众做出手势大声地吼着他们名字,一声一声,其间还夹杂着“不要走”,“不要离开”。
于是他又难得的,生出了名叫“愧疚”的情绪。
汗从额上滚落,迷进了眼,氤氲一片。林砚生在水雾间睁眼,灼灼地望着入口,进入歌与歌间的间奏。
一切音乐停止,一切沸腾消弭,这瞬间好像万籁俱寂。
19:00
姜煜世留在了深圳的外景基地,被导演塞了一个补拍特写的理由,却迟迟没有等到制作人员。
录个综艺而已,哪里需要什么补拍特写?姜煜世低头看向自己手腕上的表,皱起了眉。结果一路被人带到后面的休息室,这才得知他将要和台长的女儿共度美妙晚餐。
“我有事。”姜煜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脸上一贯的笑意也逃得无影踪。
“小姜,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导演拍了拍姜煜世的手背,又冲他笑了笑,“刘小姐已经在旁边的餐厅等你了,总不能让人小女孩儿难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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