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有肉不褶上,老曹家虽然过得低调,可也挡不住有心人的目光。
没见到连他老曹家的那个楞头青曹宝锋都被拉拔着娶了房好媳妇,儿女双全,还学会一门机修手艺,日子过得别提多滋润;老曹家的老闺女都嫁到了县城里,过上了城里人的好日子;曹家两个老的三不五时地在村里晃悠溜达,驻根拐都是乖乖大孙子给孝顺的,怎么不叫人眼红羡慕。
要不是曹富贵一手撑着老曹家,光靠个精明的老太太,曹家这些年能这么兴旺?
可曹富贵这小子能干是能干,和“念书”这两字却是八棍子打不到一处去,曹富贵来这个学习提高班干什么?总不成他这三十好几的老光棍,还老黄瓜刷绿漆上瘾了,也要跟着来念书考学吧?
年轻人们大多只是心下嘀咕着,看看跟在曹富贵身后的两人,一位是干校的越教授,一位是林坎的大队长石河生,就算有什么怪话也不敢出口了,谁不知道曹富贵和这两位好交情啊!
“曹富贵你来干什么?!总不会你一把年纪还要重新念高中,噢,不对,你还没上过高中,要学也得从初级班学起。”
一个满脸痘痕,又矮又黑,脸上还有几条血痕,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霍地站了起来,指着曹富贵忿然大声说道。
曹富贵眨眨眼,一时没认出这矮锉子是谁,跟自己有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以咱们林坎以前的知青,郑晓北。”
被黄林生产队的年轻人们众星捧月般围坐在第一排的乔应年,回过头去,眼风如刀,冷冷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低声向富贵哥说道。
狗蛋、长脚、老虎牙几个乔哥的小跟班,更是恶狠狠地回头怒视郑晓北,娘的!在咱林坎的地头上还敢跟咱老大的老大出言不逊,胆子也发育得太壮了!
郑晓北被一帮黑鳅鳅、壮得跟小老虎似的本地年轻人这么一瞪,顿时冷汗淋漓,明知道曹富贵那小子在这里恶势力强大,他一个知识青年在人家地头上跟这些地痞乡下人较什么劲,万一失了这个考学的机会,那他,那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能把自己刚才说的不客气的话吞回去。
要怪就怪曹富贵这混蛋,三十四五的人了,居然还装得粉嫩小年轻似的,如今这半文盲还想混进知识青年队伍里,能不让他生气上火吗?
曹富贵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撩了一眼这色厉内荏的锉货,哪有空和他生闲气,嘿嘿一声笑道:“原来是郑知青啊!几年不见,你这长得鞠躬尽瘁了点,我一时眼拙没认出来,莫怪莫怪。
我呢!曹富贵,哈哈哈!大伙都认得。
我这个人学识虽然不多,可是最敬佩学问人,干校里的老师们,在坐的未来学问人,那都是我最服气的。现在呢,队里有这么好的条件让诸位上这个提高班,鄙人不才,虽然不是正式的学员,可是呢!我却是石队长亲自定的‘班务员’。”
下头一阵哗然,交头接耳地讨论,“班务员”是个什么职务?
“班务员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活,就是帮着老师们监督同学们的进度,检查你们的纪律,服务学员们嘛!”
曹富贵笑呵呵地一挥手,颇有一番首长们挥斥方遒的架势,最末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装模作样地补充了一句:“噢!对了,差点忘了说。我这个人干收破烂这行当好些年了,屋里收了一堆前些年、这些年,新的旧的教材和文具,如果大家有需要,我肯定是要大力支持,为各位的学习创造条件,努力为大家服务嘛!”
这句话一说出来,台下几十位学员都是眼睛一亮,激动地鼓起掌来。
曹富贵同志,可真是一位热心体贴又尊重知识人才的好同志啊!
这么些年“读书无用论”的宣扬,社会又动荡不定,别说是应考教材,就算是初高中的课本都水平参次不齐,最新的中学教课书居然是什么《农基》、《工基》,用它来学着当工人农民大概还有点用,可拿它来应对高考……还是洗洗睡吧!
曹富贵一边说,一边笑容满面地从随身拎着的包里抽出了几本书,一一展示给大家看,什么《数理化自学丛书》,什么《初等几何》、《英语基础》……一本本都是大家急需富贵资料。
台下的学员们惊呼声不断,眼睛都发绿了,兴奋得直喘粗气,哪里还有人理会灰溜溜站着的郑晓北。
石河生队长也站了出来,大力夸奖了一番曹富贵同志的功绩,并且严正地指出,这个班完全是根据曹富贵同志的建议办的,队里为这个学习班尽力提供资源,也是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学习,考出山沟,成为祖国需要的栋梁之材。但是如果有人觉得不满意,也大可以不必来参加这个学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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