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听他哥说,这小子虽然犟头倔脑又不爱在家里头待,却很孝顺老娘,在富贵哥没来之前,他已经和吕家几个干过几架, 当日曹富贵上殷家时,他正被揍得鼻青脸肿在外头躲风头,生怕老娘看了伤心。
听到富贵哥提到他爹,殷三眼一横, 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抖着手伸到自己怀里, 想摸什么东西。
“哟喝!还想跟你富贵哥动手?小子, 你是不是属白眼狼的, 我这也算是救你一条小命吧?想恩将仇报啊?”
曹富贵气乐了,敏捷地往后一跳, 猢狲几个立马横眉怒目地上前, 胳膊叉在胸口, 气势汹汹地挡在大哥面前。
殷明跪坐在地上,手顿了顿,呼呼直喘粗气,鼻血都溅出来了,他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沓钞票,没好气地递给富贵哥,粗声粗气地道:“给!”
曹富贵一楞,稀奇地接过那沓子零零整整的钞票,粗摸一估,起码也有五六十块。
嗨!这可有趣了,半大的臭小子,也没上工,哪儿弄来的钱?给自己又是怎么个意思?
富贵哥蹲了下来,凑在殷三的耳根,挤眉弄眼地悄声问道:“你这是谢谢我?你这钱……别是跟那什么疤头分赃不匀打起来的吧?我说,你爹好歹是个文艺界知名人士,虽然年轻时风流了点,你也别糟贱他名声啊!”
殷明眼珠子都快瞪出眶了,气得面孔紫涨,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嘶声吼道:“呸!我不是贼,分、分什么赃!是疤头他们眼红我,呼呼,我的生意,要抢钱!”
“行行,年纪轻轻的,火气别这么旺么,看把自己给气的。”
曹富贵乐了,看他憋得要断气的模样,赶紧给拍背顺顺气,顺手摸了颗内服的白药丸子给他丢嘴里,勒着脖子一顺,咕噜就下去了。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玩意?”殷明唔唔叫唤着,根本挣扎不开。
“好药,治伤的。我还能给你吃毒药不成?”
富贵哥翻了个白眼,把那沓钱塞回小伙子手里,瞥眼撅撅嘴,“谢呢,就不用谢了。你贵叔是缺那点钱的人吗?以后你见着我别翻白眼,能恭恭敬敬喊声叔就行了!
对了,你还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看这小子傲气的德性,大概是真没跟那帮混混搅和在一起当贼,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能做什么“生意”,曹富贵还真有些好奇。
殷明没回答,眼角斜斜往角落里看。
巷子角落,群殴战场的不起眼处,有几个烂筐子堆在一起,装满了垃圾,苍蝇成群嗡嗡飞舞。
曹富贵恍然,拿脚踹踹猢狲:“去,看看这小子藏了什么玩意。”
猢狲领着几个小弟,捏着鼻子一阵翻,果然翻出一大包用旧布裹着的好货色。
“贵哥,你看!电子表,还有磁带。哟,还是邓丽君的!”
猢狲把那块臭哄哄的包布丢开,拿着东西到富贵哥面前献宝。
“行啊,你这货色不错么!”
曹富贵伸头看看东西,眼睛一亮,这些东西如今在年轻人地方可非常畅销,也不知这小子哪里弄来的。
他惊讶地赞了声,转头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去我家院子聊聊你这些货色呗?猢狲,把殷三扶上。咱回家。”
殷明呲牙咧嘴的,看了看笑容满面的曹富贵,没吱声,默默地顺势起身,一步一挪地跟着走了。
回到家已经快晌午,曹富贵看看天色,招呼了声,把小弟们都留在家里吃饭,也免得他们大日头的还要跑店里去吃。
小弟们情不自禁地欢呼出声,喜滋滋地开道进门,谁不知道他们贵哥祖传的好手艺!
在店里,那客人也就是尝着点零头的滋味,就这样还天天挤破头,富贵哥亲手弄出来的吃食,简直是打着嘴巴子都让人不肯松嘴的绝顶美味啊!
可惜平时贵哥难得下厨,偶尔露一手,倒有大半被乔哥扫空,小弟们尝点边脚滋味还要看乔哥刀锋似的冷眼,真是说者流泪,闻者伤心啊!不过人家是贵哥的宝贝弟弟,又是北平大学的高材生学问人,那跟自己这帮渣渣是天差地别,也难怪富贵哥宠着他。
一进家门,曹富贵一楞,顾河岳居然在院子里打扫,看着他回家,大妞抿嘴一笑,忙迎了上来:“曹叔,乔大哥和胖哥都在家,正在灶间下厨给你做好吃的呢!”
她本来是想和富贵叔商量在店里继续打工的事,谁知道没碰到人,又不好意思和乔哥他们一起待在屋里等,索性就在院子里打扫卫生。这么大个院子,就两个大男人住,也没个帮手的,自然有些乱糟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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