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隋芥的脚步慢了下来,他跑到马路的一边,在一长排的屋檐下躲雨。八哥嘤嘤嘤地催他,他烦躁地喝了声:“闭嘴!你不也没记起来他吗!”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你隋芥不愿意回教室,说不定陈攸灯早就回到家了啊。回学校的路最常走的就是这条,如果陈攸灯真的走了,你敢说你会在路上错过他?
隋芥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说道。
隋芥认命地抹了把被雨淋成一撮撮的头发,站起来继续跑。
时间已经超过下午六点,学校的大门关了,只有舞蹈队和田径队加训的人零零星星地从旁边的小门里出来。隋芥冲过小门,湿淋淋地蹭过香香软软的女孩子们,带起一片惊呼,往教室的方向跑去。
校园里一片静谧,初春的天还未黑,天边一片暗红,隋芥嗵嗵嗵地跑上楼,沿着无人的走廊往他们班飞奔。
他先是从后门看到了空旷的教室里陈攸灯趴在桌上的小小的身影,然后他跑到前门进去,看到陈攸灯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一动不动。
那一瞬间隋芥那颗小心脏像是被手攥住似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陈攸灯是不是死了”,接着他才意识到陈攸灯应该是等太久,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陈攸灯趴在桌上,露出领子后面一块白白的皮肤。
陈攸灯一直都很白,就像永远都晒不黑似的,小时候隋芥和陈攸灯两家人去海滩玩,一天下来隋芥都黑了几个度了,陈攸灯还是白白嫩嫩的。
隋芥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一小块皮肤吸引住了,他莫名地觉得陈攸灯那一小块肉很像一块嫩豆腐,他很想去感受嫩豆腐的触感,看看戳一下它会不会轻轻地弹回来。
他这么想着,也上手去做了,但手指碰到肌肤的一瞬间,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隋芥瞬间恢复了神智,赶紧去摇陈攸灯。
陈攸灯没有反应,他发烧昏过去了。
医院里,魏冉莺神色复杂地看着隋芥。隋程坐在魏冉莺身边,一边低声安抚,一边喝隋芥:“站好!”
隋芥呲牙咧嘴地站着,脑袋上顶着个加了水的水盆。
他将陈攸灯背到了楼下门卫大叔那儿,然后让大叔帮自己打给了魏冉莺,魏冉莺又联系了照缅,两家人一起过来将陈攸灯送到了医院。
什么叫雪上加霜,这就叫雪上加霜,谁能想到陈攸灯这么死心眼,隋芥没回来就一直等着?谁又能想到陈攸灯在等他的时候居然会开始第二性发育?
隋芥可知道陈攸灯的性格了,又犟又倔,说不跟隋芥的朋友走就绝对不跟,隋芥没回教室也不出去看看,居然就这么等到发烧昏了过去。隋芥一方面觉得自己愧对陈攸灯,一方面又觉得陈攸灯也是死心眼得可以。
被雨淋湿的衣服还没干,紧紧地贴在身上,脸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他感觉自己像从水里走出来的。但是魏冉莺不让隋芥去换衣服,她气的胸口一起一伏,差点没背过气去。倒是照缅过来劝了一下,魏冉莺也不听,不知道要让隋芥站到几时。
不得不说哨兵基因对隋芥还是有决定性的好处的,比如他此时就感觉除了冷了点,还没有要感冒的预兆。八哥终于也不敢说话了,它沮丧地蜷在隋芥脚边,将两米长的身体蜷成了一个圆。
病房里不能有太多人,照缅和陈勇生进去看了看,出来后让魏冉莺和隋程也进去看了看,只留下隋芥始终杵在墙根那儿,魏冉莺不出口说让隋芥把水盆放下,他一丁点儿都不敢动。
终于,家里两个大的出来了,魏冉莺瞪了他一眼,道:“把水盆放下吧。”
隋芥如释重负,魏冉莺摸摸他湿透的衣服,嫌弃道:“出门也不带把伞……仗着你是哨兵身子好是不是,下次我让你到外面去淋雨一晚上都别回家,看你还记不记得带伞。”
告别了陈家(隋芥再次非常诚恳地向照缅和陈勇生道了歉),隋芥回到家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又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了。晚上睡觉前,隋芥迷迷糊糊地想:
不知道陈攸灯的精神体是什么呢。
这么犟,说不定是头牛……
陈攸灯恨死隋芥了。
虽然据小爸所说,是隋芥冒着雨跑回学校找到他,把他背到楼下去让门卫大叔联系家人的,但是陈攸灯一想到是隋芥本身害他在教室里第二性发育开始了都不知道,他就对隋芥恨之入骨。
醒来之后被接回家,陈攸灯睡到了半夜才醒来,自己去厨房喝了口水。爸爸们的房间里静悄悄的,照缅和陈勇生都已经睡下许久了。陈攸灯一直很羡慕自己的爸爸们之间那样爱情,春雨一样无声浸润,对视的时候又好像有烈火在燃烧。陈攸灯无数次心想,以后他和配偶之间的爱情,一定也会是这样的。安静,而且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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