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息终于想起来了,聂靖泽如今戴的这块手表,与当年自己送给对方的那块有点像。
那年他买的手表并非是限量款,可他仍旧希望自己送给聂靖泽的东西是独一无二的。他买下手表时,就让人在表盘下方刻下了一点东西。不是聂靖泽的名字,也不是他与聂靖泽的名字,而是他自己的名字。他希望对方能够戴上刻有他名字的手表。
电影剧情已经快要结尾,前排观影的人在暖风中昏昏欲睡,安全通道的标志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
聂靖泽伸出一条手臂环抱住粟息的腰。
粟息悄无声息地将手表勾起。
二人皆是有些心猿意马。
搂在粟息腰上的那条手臂缓缓收回,在黑暗中轻轻捏住他的耳垂。
修长的手指贴着聂靖泽的手腕皮肤,缓缓朝表盘下方探去。
聂靖泽宽大的掌心抵在了他的脸上。
粟息的指尖微微一顿。
他在表盘底部摸到了熟悉却又陌生的刻痕。
聂靖泽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一口。
电影画面跳到滚动的演员表,放映厅中骤然亮起灯光,前排昏睡的人在刺目的光线中揉着眼睛醒过来,粟息神情怔怔地扭过头去看他。
聂靖泽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瞳孔中有成簇的灯光流动。
纷杂细碎的抱怨人声渐渐涌入耳中,前排观影的人似乎已经开始起身退场。
粟息恍若梦醒,片刻迟疑也无地从聂靖泽腿上站起来。
聂靖泽眉头微拧,将他拽回怀中坐下,一只手覆在他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颚,对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四周的人声在这一瞬间被无限放大,朝着他所在的位置纷涌而至,在到达临界点的那一刻却又急速下坠,最终化为一片茫茫安静。
聂靖泽抬手遮住他的双眼。
视网膜上的光线霎时隐去,他的大脑有些空白。
大屏幕上的幕后工作人员表已经滚至结束,接下来是彩蛋时间。
清洁阿姨提着扫帚和簸箕从第一排轻扫到第九排,无人观赏的彩蛋也终于唱完了独角戏。
清洁阿姨忍不住咳嗽一声。
聂靖泽将他放开,粟息有些心跳不稳地起身,心不在焉地往外走。
屏幕上已经放起了下一场电影开始前的宣传广告,观众陆陆续续地进场。粟息逆着人流朝门外走,直到走出观影厅时,才渐渐缓过心神,记起来自己的雨伞没有拿。
那晚睡觉时,他有些失眠。
无论是聂靖泽仍就留着他送的手表这件事,还是电影散场时突如其来的吻,皆是让他措手不及。他甚至在深夜辗转难眠之时,魔怔般发消息问钟情,分手多年的前男友还留着早以为被丢掉的你送的东西,为什么?
在表达过对他这个时间点还没睡觉的惊讶之后,钟情神经兮兮地回,那手表,一定很贵吧?是不是镶了钻?
粟息忍不住躺在被窝中微笑,放下手机翻身逐渐入睡。
第二天去上班时,蹲在隔壁门口喝豆浆的厨师大哥叫住他,问他有没有去看电影。如果没有,就早些去看,如果过了有效期限,才是真真浪费了。
粟息点点头说:“已经去看过了。”
厨师大哥饶有兴趣,“看的什么电影?”
粟息回答:“爱情片。”
厨师大哥又问:“电影好看吗?”
粟息闻言一顿,想起昨日发生过的那些事,却不再说话了。只朝他笑了笑,以一句“电影结局不太好”匆忙掩饰而过,便朝店内走去。
留下厨师大哥兀自琢磨片刻,迟疑地自言自语道:“这是指……电影不太好看的意思?”
一天的工作照常。晚上粟息打卡下班,走偏僻无人的小道回家。将卧室里的沙发床打开放下来,从与钟情两人共用的衣柜中找出欢换洗的干净衣服,去卫生间里洗淋浴。
洗完澡出来,他将摆在客厅里的老旧电视打开,打开吹风机坐在电视前吹头发。放在身侧沙发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当是钟情打来的电话,他关掉手中的吹风机,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指尖几乎已经要滑上接听键。然而下一秒视线从亮起的屏幕上匆匆扫过时,手底动作却猛地顿住。
不是钟情的电话,也不是手机联系人中任何一个人的电话。视线中跳动的来电显示是一串没有保存过的号码数字。
或许换了其他号码他会认不出来,大学时候一直牢记的聂靖泽的电话号码,他却永远都不会认不出来。他没有想到,对方如今还保留着当年大学时使用的电话号码。
他亦是不知道,为什么聂靖泽的手机里会存有他现在使用的电话号码。
粟息接起电话,却没有开口说话。
手机那头的人似是有些疑惑,“您好,听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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