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树也没什么好说,只那几句,“好”,“很好”,“不错”,“没问题”不断重复。
最后白太太就不满意了,竖了秀眉,把毛笔一拍,道,“到底是怎么样,你这是敷衍我是不是?”
说着,还给了儿子胳膊一巴掌,正好拍在白树的伤臂的伤口上,拍得他控制不住地龇牙咧嘴。
白太太看到,就知道白树一定又是手臂上受了伤。
于是又气又伤心地红了眼,就差哭出来了,拉了儿子要看他的伤。
白树看敷衍不了母亲,只好在一边的藤椅上坐下来让母亲看伤处。
伤处抱了纱布,并没有因为白太太的一巴掌就流血,于是从纱布外面看不到什么,但白太太依然泫然欲泣地盯着那里使劲打量,手指在边缘轻轻地碰,那样小心翼翼,似乎是怕再多使一分力儿子就要疼痛一样。
白树看母亲这样,语气平和并不大在意伤处地道,“妈,没什么事,就是被钢管擦了一下,早上过药了,还打了破伤风,一个星期就没事。”
他不说还好,一说白太太就真哭出来了,哽咽着紧紧抠着儿子的手,“我和你爸也没多少年可活了,你就这样折磨我们呐,我们一天到晚担惊受怕,生怕你就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就不体量体量我们……”
白树皱了眉,低声叫她,“妈……,你别哭了。我说了没事。”
“没事,没事,每次都说没事,那要怎么样才是有事?”白太太不依不饶地只是哭,又不看儿子的脸,垂着头滚烫的眼泪水掉下去,一滴一滴地砸在白树的手背上,烫得他的心似乎也痛了,让他不由得也心酸起来,声音略微嘶哑,“妈,是我不好。不过,我已经好好想过了,而且答应了逸然,我就辞职了,以后做些别的,不让你和爸担心。”
刚才还哭得像是要肝肠寸断的白太太听了白树这句话突然抬了头起来,一张白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却不再哭了,问道,“真的就辞职了?”
白树点点头,道,“其实我早就想过了,但是一直不好正式和你和爸说,怕到时候又后悔没辞成,让你们忙着给我张罗别的工作,最后又白高兴一场。”
白太太也不指望儿子体贴地给自己擦眼泪,所以自己转开了脸掏了手绢出来擦了擦脸上眼泪水,她是知道的,她这个儿子从小就是说一不二,他这样说,那他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辞职了,她也就安心了。
她甚至还记得白树很小的时候,小到只有三四岁,他说他不穿粉色小衬衫,不然就不去上学,但是她说已经穿好了,就高高兴兴地要带白树上车去学校,白树硬是不去,也不反驳,就是巴着门不走,最后还是白太太屈服了,给他换了白衬衫和背带裤,白太太郁闷不已,但是对着小儿子那张板着的脸,硬是没有办法。
白太太擦干净了眼泪之后,又赌气地开始编排白树了,说他,“答应了逸然?哎,我劝你那么多次,你就没一次松口的,逸然一劝,你倒是就答应了。养了你这么多年,爸妈还没一个只处了半年的人的话有用。”
白树知道该怎么说来让白太太心平气和,他只是有些忧愁地轻描淡写了一句,“他没有劝我,他说他要和我一起当警察,以后和我一组,可以一直看着我,不让我受伤。他那个性子,没有办法当警察的,那我只好考虑辞职了。”
果真,白树这么一说,白太太作为婆婆看着儿子被儿媳妇勾走的那些醋意瞬间烟消云散,反倒觉得曹逸然对自家儿子是情深意重生死相随,让她感动。
她于是又开始说让白树以后要好好待曹逸然的事情来,一下子就变得豁达了。
她变得豁达,白树就和她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有个女人怀了逸然的儿子,现在就住在他父母家里,看那样子,曹家是想让逸然和她订婚了。”
白太太被他这句话说得呆愣在了当场,然后一下子就气红了脸,“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还和女人搅在一起呢,还怀了他的孩子?”
白树苦笑一声,又安抚母亲,“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五个多月了,是逸然和我在一起之前的事情。”
虽然他这样说,白太太依然是气鼓鼓的,瞪着儿子,但看儿子也是一副憔悴的愁眉模样,就知道儿子恐怕比自己更难过更气愤,所以,她也就只好先来安慰儿子,“既然是和你在一起之前的事情,那也没什么办法了。只是,他家里要他和女人订婚,那你怎么办?逸然是个什么意思呢?我看你放不下他,是不是要我和你爸去他家里给说说话,那我们整理整理,这就过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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