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姐,花花,小疯子,周铖,我不知道日子怎么就变成了乱糟糟的毛线球儿,我又不是猫,对鼓捣这个真的压力很大。
或许白天那个奇怪的念头也是源于此吧,我想。之所以惊了一身汗,一来是第一次清醒认识到花花脆弱的社会生存能力,二来,则是忽然发现我居然开始想四个人分开的可能。天下没不散的宴席,要有,也只能是流水席,有些人来,有些人走,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举案齐眉的夫妻伴侣都未必能携手走到人生尽头,何况朋友。
一个声音在心里说:冯一路,你有些悲观了,这样不好。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冯一路,你终于清醒了,这样不错。
我抬眼看天花板,黑洞洞里浮现出一双鄙视的眸子:亲,你想太多了。
我果然还是喜欢死鱼眼。
花花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比刚躺下那会儿还精神,没办法,只好闭上眼装睡。花花一如既往安静地关灯,上床,轻到我不屏住呼吸,几乎听不到声响。我知道他是怕吵到我,但这种知道更让人惆怅。
果然还是不能继续了。
这种念头一旦出现,就如燎原野火不可收拾。
但分开睡总要有个由头,我苦思冥想了很久,终于计上心来。
花花的入睡很快,没多久,呼吸就平稳了,我闭着眼睛,悄悄把腿从被子里伸出来,抬高,再抬高,然后一个自由落体重重砸在花花肚子上!
虽然隔着棉被,但这情况下要还能继续睡花花也是神人了。果不其然,腿很快被人抬了下来,并细心地放回被子里,然后床垫传来震动,推断花花应该是翻了个身。
耐心等了很久,直到花花的呼吸再一次平稳,我狠了狠心,一个翻身把腿又跨到了他的腰上,这一次依然大幅度大力度,花花再次被弄醒。我闭着眼睛装睡,无法知晓他的表情,只知道很快我的腿第二次被人小心翼翼地拿下来,盖好。
如此这般,我折磨了花花半宿,后来我自己又累又困着实扛不住了,才五迷三道地睡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故技重施,基本就等于在挑战花花的忍耐度了。但那家伙就是一个字没提,白天该怎么干活还怎么干活,你指东他绝不往西,时不时还回应个微笑啥的,弄得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虐狂了。但尼玛老子于心不忍了,我又不是开集中营渣滓洞的,眼见着花花的黑眼圈快成烟熏妆了,我痛下决心,你不提,我提行了吧!
这天下午,客流高峰刚刚退去,王勇在大厅里和阿秀套近乎,后厨就剩花花一个人忙活,其实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就刷刷碗洗洗菜收拾收拾卫生啥的。我瞅准时机闪身进去,故作亲切:“别忙活了,你也休息休息。”
花花见是我,很自然扬起嘴角,同时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活儿,那意思我明白:没事儿,不累。
莫名其妙我就有了罪恶感,这还啥也没干呢好吧!
深吸口气,驱散有的没的杂念,我说出事先准备的台词:“哎,最近晚上睡觉我是不是特不老实,总打把式?”
花花愣住,似乎没料到是这个话题,过了好几秒,才把手上的水擦了擦,掏出手机:没有。
我相信如果花花不是打字而是摇头的话,我肯定能看出破绽,比如慌乱,或者不自然。但他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简简单单两个字,莫名就让人觉得有理有力。我脑海里甚至能浮现出一个声音,低低的,却并不沙哑,略带些清亮,然后异常沉静稳定,让你无法燃起怀疑的念头。
但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便现在花花的表情自然到可以以假乱真。
“别蒙我了,我也不是没感觉的,”我故意拍拍他的肩膀,哥俩儿好似的,“我这人就这毛病,天热的时候还到,一到秋冬就犯,小时候跟我爸一起睡,恨得他差点儿拿皮带抽我。”
花花没再打字,也没任何动作,只是看着我,静静的。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到了我的下文,但箭在弦上,我只能干笑,硬着头皮继续:“所以啊,我想着咱是不是再弄张床,要不这样,我到客厅搭床,反正就一个冬天嘛,过去了我这毛病就好。”
我的算盘是先搬出来,至于明年春暖花开,我完全可以用“客厅很舒服啊”“睡习惯了啊”之类的理由无限期延长分居时间,久而久之,也就成既定事实了。
花花的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眼底又成了我看不透的那种黑,像个深潭,看不到底。
我有些不自在,笑僵在脸上,继续不是,撤退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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