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_蛇蝎点点【上部完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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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说是扼杀,他也没准备搞什么恨你怕你、躲躲藏藏、江湖不见的玩意儿——通常你躲得越勤快,越说明你在意。夏大佬认为自己对于这样一个小破孩的暗慕之qíng,是一点都不在意。所以他该gān嘛还是gān嘛,该找这小子吃饭就找这小子吃饭,该教他打桌球就打桌球,该尝试qiáng迫他给自己管账就继续尝试……只不过心里留存了点心思,想给这小子开个荤。
他认定这胆大包天的混小子是读书读傻了、没什么社jiāo,好不容易有个大佬罩着他(虽然这小子不肯承认),一时错把兄弟qíng义当成了心动,姑娘的美味都还没尝过,就走上对男人有兴趣的道路了。
——夏大佬,稍等一下,你确定这说的不是你自己?
好吧,夏大佬冒天下之大不韪殴打笔者的事qíng暂且不提,且说他有了这样一个笃定的判断之后,对何初三的发育问题愈发关怀。没事就盘算着给他家小阿三找一个这样那样的场合,体验一把鱼水之欢。
马总经理屁颠屁颠地打电话跟他董事长汇报,“大佬,姓何那小子吃了狗胆,说他周日下午不跟你打桌球了。”
“又要复习考试?他不是去银行实习了吗?”夏六一在那头叉着芝士肠。
“他说你上周找了个靓女跟他贴身教学,他一不小心扭伤了手,到现在还没好!我看绝对是装的,大佬!这小子找借口躲你呢!你一声令下,我立刻把他揪出来削一顿!”
“削什么削!削坏了你赔得起吗?!拎过来陪老子看电影。”
于是周日的下午何初三苦了吧唧地被“拎”进黑社会公司的私家豪华影院。他穿的还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小书包却换成了一个一看就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旧皮包,鼻梁上还夹着一副眼镜。
“看书终于看瞎了?”夏六一躺在夏威夷躺椅上关怀他。
“经理说我看起来太年轻,需要戴个眼镜唬唬人,”何初三说,“这是平光镜片。”
夏六一嗤了一声,将鱼蛋碗推给他,何初三老老实实地叉了一只,“六一哥你慢慢看,我在旁边看论文材料,不吵你。”
夏六一对他这种连挤站在公车上都要竭力举着双手仰头看书的本事,实在是习以为常,也懒得削他了,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他包裹着纱布的左手食指,“糙!你小子真会做戏,这是‘扭伤’?”
“不是,昨天打工的时候切伤的。”
“切伤?你不是在茶餐厅端盘子吗?”
“上个月开始学切菜了,阿华叔的店搬到城寨外面,生意很好,人手不够。”
夏六一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转头继续看电影。
这是1990年的冬天,蛟龙城寨的搬迁工作进入中段,大部分居民分发到了政府补偿的房屋和赔偿款。几十年前流落入城寨中的无籍人士何阿爸,因为在香港境内居住满七年,也顺利获得永久居留权,正儿八经地成为了这座海上城市里的一员。并且还依照家里那上下两间小破房的规模,分到了位于九龙城码头附近的一户唐楼居屋。
只是何家阿爸仍然是个无照牙医的身份,未能获得合法行医的资格,在外头开不了诊所,他只能被迫退休养老。好在何初三顺利找到实习工作,每个月还有一两千块钱补贴家用。阿华叔的老招牌新阿华冰室,正好开在唐楼楼下,所以何初三除去每周四天在银行实习,其余课余时间仍然在新阿华冰室打工。
今天他原本也应当带伤端盘子,结果中午一过,他在阿华叔的咆哮声中,夹起旧公文包一溜烟逃窜,自觉自愿地抵达桌球室门口,“被拎去陪大佬”。
夏六一大摇大摆躺在椅子上看今年的大片《天若有qíng》,华仔在震天的尖叫声中车场飙车,疯狂无畏,帅得没边没际。夏大佬不以为然地发表评论,“嗤,这算个屁,早玩腻了。”
“你飙过机车?”何初三问。
夏六一冷笑一声,显摆道,“十六岁就是九龙城一霸,上车场从来没输过!”
何初三微微皱起眉头,担忧地问,“没出过事吧?”
“……当然没有!”后来摔断腿、被青龙关了一个月禁闭、从此严禁碰机车的夏六一。
这他妈小狐狸像能看透人心一般,用一种非常复杂诡异的眼神看了他好一会儿,直看得夏六一要恼羞成怒了,才老气横秋地叹口气,“没事就好。”
夏大佬重重一拍椅子扶手,何初三立刻收声低头,专心看书。
他借着夏六一专门让人摆在他茶几上的小台灯,悉悉索索将手头的论文材料看完,细心地将两大页笔记折起来,与材料一起收进公文包。抬头一看,夏大佬已经偏头睡着了。
夏六一昨晚陪几个新上任的探长喝酒,应酬到大半夜,电影看了一半就开始打瞌睡。有幸只看到了主角与富家千金的làng漫qíng缘,没目睹最后他身负重伤、与仇人同归于尽的结局。
眉目清秀的女孩穿着婚纱赤脚在风里奔跑,混混在鲜血里苟延残喘着发出最后的抽搐。年轻的歌手轻声唱着《短暂的温柔》:甜言蜜语也不能说明,这是美好结局。生命的憧憬从不清晰,为什么要清醒……
何初三静悄悄地直起身,凑近夏六一的椅子,在黑暗中慢慢地俯下身去……却只是拿起夏六一随手甩在一边的外套,轻轻替他盖上。

第十四章

夏大佬领着骁骑堂旗下大大小小几百号人马,四处打压肥七之流,新店遍地开花,生意昌隆地过了这一整年。到年底,做掌柜的崔东东将账一算,从大佬到马仔,统统赚了个盆满钵满。夏六一在圣诞夜包了自家夜总会开庆功大会,请了列位长老与几十个排得上名号的兄弟,红包大派,通宵大乐。
他是个眼尖、心狠、手毒的大佬,对外大刀阔斧、狠打狠捞,对内又走亲民路线,十分地豪慡大方、平易近人,钞票大棒轮番伺候,不管哪路人马都被管教得服服帖帖、唯他龙头是瞻。众位长老都对他的表现青睐有加,厚厚的红包一到手,统统对他是赞不绝口。
只有长老中年纪最轻、资历相对较浅的裘叔,在敬酒的时候低声跟他说了段私房话,“小六,你树敌太多,还是小心为上。肥七毕竟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不容小看。”
夏六一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大声致谢,“托裘叔吉言!公司来年必定顺风顺水,大展宏图!”
他仰头gān了这杯酒,低声道,“裘叔,谢谢您,小六不懂事,以后还要你老人家多看顾。”
他挨个跟列位长老互敬了酒,然后就被一群手下围堵在场中,众星拱月,尽抒赞美之qíng。小马在台上充当司仪,大发阙词,“我要谢谢公司,谢谢大佬,谢谢列位长老,谢谢各位兄弟姐妹,给了我小马这次机会,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对!能够担当经理,将分公司发扬光大……我现在有的一切成就,都离不开培育我、提拔我的大佬!我们大佬人为人豪慡,最不爱玩那些虚的!我们也不要玩虚的——我提议!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分别敬大佬一杯!”
被挤在台下的夏六一脸一绿,丢了酒杯就要爬上去削人——每人一杯?!王八蛋你是要喝死老子?!
小马一丢话筒落荒而逃,还不忘扯着嗓子吼一句,“兄弟们!大佬就在这儿!抓紧机会上啊!”
夏六一衣角都没捞到,就被蜂拥而上的众人与众酒淹没了!“大佬大佬!来来我敬你一杯!”“给大佬满上满上,不用担心,咱大佬千杯不醉!”“大佬洪福齐天!大佬万岁!”“大佬你是我偶像!”“大佬我老婆想要一张你的签名照片!不给她今晚不让我进门!大佬行行好……”
“糙!别扯老子衣服!别乱摸!你们是来敬酒还是吃豆腐的!都滚滚滚滚滚——!”
这边夏大佬孤身力战数十大汉、一派拥挤混乱、惨不忍睹,那边长老席却是一派祥和,几位帮中骨gān纷纷上来敬酒,崔东东梳着顺顺溜溜的背背头、眉目英挺地端着个酒杯,与元叔谈笑风生。
“丫头,这一年辛苦你了。”
“过奖了,不辛苦不辛苦。”
“pào仔在你手底下做事如何?”
“聪明懂事,有前途有前途。”
……
庆功晚会在莺歌燕舞、大笑哄闹中走向高cháo,脱衣舞明星在台上随着轻快音乐一个劲儿地甩屁股,每脱一件衣服,就要大佬喝一杯。台下诸位好汉欣然赞同,拎着酒瓶子到处找大佬,咦大佬呢!大佬呢!刚刚还被你们几个抬起来往天上扔呢!扔哪儿去了你们!
崔东东笑容可掬地拜别几位兄弟,以如厕之名滑出大厅,刚进厕所就发现一位手下兄弟扑在马桶上哇哇狂吐。
“喂,这是女厕!要吐上隔壁去!”崔东东嫌弃地蹬了他一脚。
这弟兄昏头昏脑看她一眼,又回头看看四周布置,十分困惑地琢磨了老半天,“没错啊,这男厕啊,东东哥你自己不也在……啊啊啊!东东姐我错了!我错了!饶命啊啊啊啊!”
“啪啪啪啪啪啪!”
五分钟之后,崔东东面不改色地放下被抽断的橡皮马桶塞,拽起衣领将这被揍成猪头的小子扔出了厕所。
又五分钟之后,她重整容颜,发型光亮、西装笔挺地走出,看也没看幻化成人间修罗场的大厅,走员工通道径直上了二楼总经理办公室。
夏六一赤着上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她那沙发上,脚底下丢着两件几乎被撕扯成条缕状的外套和衬衫,一条湿毛巾皱了吧唧地敷在他脸上。
“妈的一群王八蛋……给老子关门放火,统统烧死……”听见崔东东进来,他有气无力地骂道,“倒杯水……”
崔东东开柜子给他倒了杯红酒,夏六一慢腾腾地坐起来,一看杯子脸一绿,“糙,我都要喝吐了!还喝?!”
“就这个,要喝别的自己下楼拿。”
夏六一毛巾一敷脸,笔直倒了回去,“你就看着我死吧!没义气,丧天良……”
“行了行了一把年纪撒什么娇,”崔东东说,按了内线电话,“两杯冻柠茶,两碗云吞面。”
一直等到服务生将饮食送上,夏六一爬起来咕噜咕噜喝了半杯柠茶,才有力气骂回来,“糙你妈,我哪儿撒娇了?”
崔东东一边抽雪茄一边用筷子拌面条,漫不经心地道,“我妈早死了,十几年前就这天晚上,染了梅毒没钱治。”
夏六一作为跟她一样对亲生父母没什么好印象的人,认真地安慰道,“该死!妈的管生不管养的贱人,八岁就把你卖给变态。”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糙她,有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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