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六一儿童节_蛇蝎点点【上部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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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三扶着门站着,默默咽下一口口水,没敢再多上前一步——他知道夏六一睡觉时很警觉,稍有风chuī糙动,翻身一脚就能将来者踹进墙里!
他像深夜鬼影一般立在门口,满怀着暗恋者的深qíng与偷窥狂的猥琐,默默地看了良久。最后在心里轻叹一声,暂且满足地轻轻带上房门,爬回沙发睡觉。
客厅传来二手沙发遭压迫时低哑的吱嘎声,而一直紧紧闭着眼睛的夏六一,这时候就在黑暗里皱起了眉头。
扑街仔。他在心里骂了句。
这二位一整晚各怀鬼胎,早上起来眼睛里都带了血丝。何初三打着哈欠煎蛋夹三明治,夏六一爬起来又上了个厕所,对着三明治嫌弃地一撇嘴,上chuáng继续补眠。
何初三不敢去惹没睡够的夏大佬,将三明治留在桌上,拎了个布袋出去买菜。他生得清俊白净,xing子又礼貌温和,十分招惹老板娘们的怜爱,一个劲儿追问他几时搬来这个街区,在什么地方工作。半个钟头后他满载而归,布袋里还有两根没花钱的大长葱。
他另买了一口小锅,一些jīng致调料,关上厨房门在里面叮叮咚咚。中午时分,夏大佬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洗脸,他从厨房里探出头,“六一哥,你醒了?”
“唔。”
“记得刷牙,新牙刷在杯子上。”
“闭嘴。”
何初三端上热气腾腾的卤牛杂一盘、chūn节时受过夏大佬青睐的蒸鱼一条、还有一道小菜,都排在茶几上。他屋子里连个多余的凳子都没有,两个人并成一排坐在沙发上,一起弯腰夹菜。
本来就够挤了,何初三还要曲肘夹给夏六一,被夏大佬一筷子挡了回去,“吃你的。”
“伤口还疼吗?”何初三问。
“没事。”
“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出汗,出汗的话给你再换一次药。”
夏六一面无表qíng地用筷子撕扯鱼ròu。变态玩意儿明知故问,半夜偷窥,还敢问老子睡得好不好?!
他并未搭理何初三的问话,将鱼腹最嫩的一块塞进嘴里狠重地咬了咬,他突然道,“今天周日,你怎么没约小荷出去玩?”
何初三一脸平静,夹了一根青菜头,“她这几天身体不好,不方便上街。”
“什么病?”
“她没细说,跟我说不要紧。看样子应该是感冒。”
“呵,你们不是挺恩爱吗?怎么她生病了,你不去看看她?”
何初三垂着眼,将鱼翻了个面,再抬起眼看向夏六一时,仍旧是一脸正直老实,另外还添加了对恋人的恳切担忧,“也是,我下午就去看看她。”
“她现在住哪儿?”
“还在九龙城,跟姐妹们一起租房。”
“为什么不带她来这儿一起住。”
何初三略微羞涩地垂下眼,“还没到同居那一步。”
装!你给老子继续装!
夏大佬话中带刺,句句探究,步步bī近,何影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露马脚。这二位切磋了一整顿饭,也没分出个高下。收拾完碗筷,何初三煞有介事地换了套西装,还真跟夏六一告别,“六一哥,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小荷,晚上回来带饭给你。”
夏六一靠在沙发上翻着他上午买回来的几本八卦杂志,唔了一声。
“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东东姐吗?或者她要jiāo给你?”
“不要去我‘公司’,附近都是便衣,”夏六一道,“给我买支大哥大,上张新卡。”
何初三答应一声,穿得人模狗样地看望恋人去了。夏六一靠在窗边,掀起一角窗帘,见他脚步平稳、神色坦然地走过街道,愣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扑街仔!
夏六一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八卦,塞了一脑子名门恩怨。又躺chuáng上睡了一觉,半梦半醒中听见开门的声音,弹身坐起,却牵扯了腰上伤口。
他疼得咬牙切齿,扶着腰站起来。何初三在外面说,“六一哥,我回来了。”
“新大哥大我放这儿,”他说,见夏六一走路样子有点怪,“你怎么了?伤口疼?”
夏六一潇洒一摆手,穿着小熊睡衣,故作镇定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两腿一叉,大佬架势。
“海南jī,炒胜瓜,”何初三把带回来的瓶瓶罐罐往茶几上排,道,“红米饭,还有阿爸腌的咸菜。鲨鱼骨鲫鱼汤是我煲给小荷养病的,煲多了一些,你喝喝看喜不喜欢。”
“你在小荷家做饭?”
“嗯。”
夏六一没再说什么,咕咕地喝起了鲫鱼汤。海南jī是他中意的菜色,炒胜瓜却不太喜欢。这小子到底是真跟小荷吃了饭,还是跑回阿爸家做了顿饭就回来?——这一个烟雾弹扔得虚虚实实,还真看不清楚。
夏大佬琢磨着换个人下手,等以后得了空,让人把小荷叫到公司围观死猪换活人,唬不了何初三,唬她应该绰绰有余,不愁不说实话。
趁他吃饭,何初三又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台小二手电视机,自己架了天线。“六一哥你看电视,我回公司还有些事。”
这一晚是中秋夜,寻常人家亲友团聚、共赏皎月,而他居然毫不珍惜二人时光,还真就这么撇下夏大佬,丁点留恋没有,夹起公文包就走了。
夏六一被遗弃在屋内,琢磨了又琢磨,一会儿觉得自己昨晚睡太糊涂有了幻觉,一会儿觉得扑街仔演技jīng良,居心叵测,假以时日必成大祸,不如尽快掐死了事。
他用新大哥大给小马打了个电话,小马照例在那边嘘寒问暖,溜须拍马,夏六一不耐烦地止住他唠叨,“肥七怂恿许应杀青龙,是华探长幕后指使的。”
小马吸了口凉气,“啊?华探长?青龙大佬跟他无冤无仇,他,他为什么啊?!”
夏六一也想不出为什么,这更让他确定当年青龙之死还有蹊跷,他皱着眉头沉吟一会儿,“再查,查华探长的人!”
“是!”
jiāo代了一番事宜。他又致电给元叔。
几个长老现在正在元叔家中开会,按下扩音器一齐听了电话。元叔未曾发言,倒是向来跟夏六一不合的葛老率先发难,“小六,现在和盛会那边说你假装谈判,蓄意杀了肥七与华探长,要各位江湖大佬主持公道。肥七的拜把大哥——和义社的乔爷,现在找上门来要我们给个说法。你还惹上了差佬!后面到底应该怎么办,你心里有盘算没有?”
夏六一话头一冷,“葛老,听你这话,是觉得我靠不住?”
“这哪里的话,我只是关心你。你是大佬,你要出了事,帮里的弟兄们怎么办,我们这几个老家伙怎么办?”
“是啊,小六,”裘叔道,“你现在到底在哪里?需不需要派弟兄支援你?”
“我在安全的地方。这事我自会处理,你们不用cao心。”
他此话一出,葛老和裘叔都再无话可说,这时候段亲王开口道,“既然你这么说,我们也就放心了。元哥,您还有话?”
元叔苍老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小六,华探长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肥七杀了他。”夏六一平静道。
“那就好,这件事说不定会惊动‘老掌柜’。你一定要处理妥当。”
“放心吧,元叔。”
夏六一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琢磨起诸位长老刚才的言语态度,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说来道去,这些老家伙们就是不放心他。
不过他没将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长老们放在眼里,他行事虽然嚣张,却极有分寸,敢跟肥七叫板,就必然留了后招。
瘫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他抬头望着光鲜昏暗的日光灯,想起肥七临死前的话,还有长老们诸事gān扰的态度,心绪一阵烦躁。他觉得此时嘴里淡得无味,急需一根香烟。
扑街仔,不给你大佬买烟,下次老子再往你这儿跑,就跟你姓!……呸!没有下次!
……
深夜时分,何初三披着漫天星辰回家,摸黑打开房门。客厅里的电视机还亮着,夏六一却是已经在chuáng上睡着了。
何初三轻手轻脚地关了电视机,换衣洗澡,然后攥着外套要往沙发上缩,结果看见夏六一皱着眉头一脸不慡地走出来。
“吵醒你了?”
夏六一唔了一声,走去厕所撒尿,回来见何初三缩手缩脚地挤在沙发上,眼底带着黑眼圈——忙了一周,周末也没休息好——终究是有点心软。
“上chuáng去睡。”
何初三咦了一声,“你睡哪儿?”
“你说呢?”难道老子还能屈尊睡沙发?!
何初三简直不敢相信天上能这么掉馅饼,抱着外套走进卧室,短短几步之内,他就知道夏大佬打了什么算盘。何影帝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地爬上了chuáng,钻进最里面,侧身而睡,作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
夏六一关了灯,在他身后躺了下来,也是侧身而睡——主要是怕压着伤。
其实何初三这张chuáng还算宽敞,至少比蛟龙城寨那张破铁架要来得好。两个大男人只要不伸胳膊动腿,还是不容易磕着碰着,更何况中间还横了一团被子。
夏六一在昏暗里注视着何初三光滑的脖颈,打起了十二分jīng神,时刻准备着等这小子经受不起同chuáng共枕的诱惑、露出马脚——然后在他图谋不轨的时候,一脚将他踹下chuáng去,踩成烂泥!
结果这小子老实了一整夜。无论他装睡,故意打呼噜,还是翻身扯被子,何初三岿然不动,睡得老实真诚,天塌不惊。
凌晨时分夏大佬终于全然放弃,闭目而睡。何初三听着背后怅然的呼噜声,轻轻牵起了嘴角。
……
夏六一无惊无扰地一直睡到了大中午,乱着头发爬起来,蹬着拖鞋走出客厅,何初三给他在茶几上留了一盘三明治作早餐,还有一张纸条。
“六一哥,午饭在锅里,你蒸热了吃。我晚上回来。”
夏六一扔开纸条,只把三明治拿起来啃了两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
看了没一会儿,门外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何初三开锁入屋。
“忘带东西?”夏六一问他。
“没有,我忘记你不会用炉子。”何初三认命地说。
夏大佬冷哼一声。
何初三将自己带回来的一个铁饭盒放在茶几上,“小荷做给我的便当,你先吃吧。我去热菜。”
夏六一满心怀疑地看着这个爱心便当,拿起筷子试探地吃了一口,确实不是何初三的手艺。
看来是小荷昨天喝了何初三的鲫鱼汤,今天亲手做午饭作为回报——这感qíng好的,说不是热恋都没人相信。
夏六一看着何初三快步进出厨房的兴奋模样,看得出心qíng上佳,再低头看看这盒摆放jīng致的便当……心中天平终于勉qiáng从“怀疑”摆渡到了“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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