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谢源挡了一弹,从此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撞裂的钢板在肚子上拉了条大伤口,出血过多,抬进来做手术的时候几乎整个肚子都被掏出来理了一遍。
最重要的是严重脑震荡。
醒不来,不论怎么叫都醒不来。
十天里他割了三次脉。
谢源拄着拐杖说万一小七醒来看不到你,他怎么办?
段榕从此没再试过。
他问自己:你真的害怕会和他生离死别么?
不会的。段榕很明白,答案是不会的。他不害怕,因为不会有这么遥远的距离。
那么他已经跌落进谷底,不会再坏了,只会更好。
他跟家里人交代了后事。
他说如果哪一天他的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那他也不活了。
他说孩儿不孝。
他说顿首拜别。
家人依旧是……没有办法。
却没想到这样的段榕竟然比之前更像个男人了。
他积极地接受治疗,安静地陪着那个不会出声的人,自己慢慢学会了熬汤煲粥,带到医院里凉了一整天没派上用场,回来热一热,还能照顾自己的胃。有时候想起来,还会去接孩子上下学,只是很少往家宅里走动,似乎是怕老人见着了伤心。
他这一生似乎总是在等待,却鲜有等对的时候。不是错了时间地点,就是错了人。这一次,不论什么结果,于他来说,都会是,很好很好的结果。
他知道他握住了一双手,从此不会被松开。
谁被谁驯化也无所谓。
顾东林最后给他的纸条上写着:……你觉得你先爱,我吃定你,其实也不是那样子的。我圈着你,用的是两只手,不管你以前怎样,以后都会是这样,因为没有再多的手去牵别人了……
多好的爱情。
原来不是别人赐予的,是他用双手圈住的。
那么他愿意等一等,再等一等……
等顾东林醒来,已经是十个月以后了。段榕看着他睁眼,都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很多医生涌进来,伸着五指让他认。
他们曾经在他问起来的时候,推说造化与天意。所以现在他们来验证这造化与天意。
那条鱼即使躺在床上,也拿尾鳍狠狠甩了他们的耳光:用阿拉伯数字来验证我的灵魂秩序!Are you fuck kidding!Only diamond can cut diamond!
医生严肃地转过头来对他道:没大问题。运气好足了。
他早已喜极而泣。
他有很多很多事想亲自告诉他。
“我也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顾东林自然而然攀上他的手,一脸受了极度惊吓的表情,“我做了个好长的梦!我梦到我学生做了埃及法老,在亚历山大的法洛斯灯塔干掉了凯撒!我操!然后他放逐了克拉奥佩特拉、吞并了安东尼的舰队、在亚克兴海战中大败屋大维,依照第二次布匿战争汉尼拔的进军路线从西班牙新迦太基出发,翻越阿尔卑斯山进攻亚平宁本土,还他妈赢了!他赢了!他打下了整个意大利,从阿尔卑斯到西西里,烧掉了元老院,把所有SPQR全部涂掉!直接把屋大维逼到高卢和凯尔特人作伴去了好么!又按照亚历山大大帝的进军路线把小亚细亚打下来,等待十几年后在牛棚里狙了耶稣基督啊我操!他要毁了整个西方文明就留这个希腊玩弄于鼓掌之中我操!你去看看,历史还对么!埃及一统天下了么!”
第100章 【大结局】保你过得红火
刚进来听了个尾巴的谢源斥他:“什么胡说八道!你又听不懂埃及话!”
“托勒密王朝!公元前四十七年!官方语言是古希腊文!我刚开始的确听不太懂,做梦做到后来能过专八啊靠!还学了不少三角洲的俚语!”顾哲后怕,“整个西方文明都毁掉了呀毁掉了呀!那个时候正是教父时代结果他下令处决西塞罗!我操所有智术师也好哲学家也好统统活不下去了,失业啊!”
谢源挨着步步紧贴的不高兴少年坐下,安慰他,“这也不是挺好?从根源上消除八国联军的可能性,真可谓斩草除根。”
顾东林扒头:“怎么会!如果世界是埃及人的,他们入侵中国带的八国联军就会是安息天竺帕提亚什么……统统是彪悍又信真神的闪族人啊!异教徒统统插在削尖的木棒上沿着城门排成一溜高速公路护栏有没有!他们还会敲掉孔子像的上半身,给大声至圣先师安上个狗头或者鳄鱼头!所有名人都他妈非得给塑成侧着脸左脚在前还不穿鞋头上顶一坨香膏热了全往下流我真心受不了啊!全世界就埃及文明干的出来这种事啊!太耻辱了啊!那个名叫程大飞成天坐在第一排看着我笑呵呵一脸没听懂最后只能在试卷上写句‘老师,我是铜铁做的,求过’的家伙……快去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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