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重新塞回被窝,慢慢地被喂了一杯温水,又被厉骞用嘴渡了两颗营养补剂,苏麟才好歹缓过来一点,沙哑的用气声说了句:“辛苦了。”
厉骞被他这话逗笑了:“你这么说,让我可怎么答话?我想想……嗯……”厉骞故意装模作样地换上了演讲般正式的语调,“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苏麟被厉骞这么一说也笑了——但他太累,笑不出声,只是勾了勾唇角。
厉骞便低头,在他俏皮的唇角边印了个吻:“我很高兴你在这种时候能打电话给我,也很高兴能陪你——嗯……这是我的荣幸。”
话说出口,厉骞觉得发挥不好……明明哪怕是在议会答辩都伶牙俐齿的,这种时候却不知道说什么,舌头都大了……
还好苏麟并不在意。
反倒用嘴形回答:“是你在身边,我也很高兴。”
厉骞忍不住又滚进被窝里,把他亲了一顿。
等放开的时候,就听到苏麟凑在耳边说:“我要去看医生。”
“嗯?”厉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您之前,说的那个,”苏麟体能还没恢复,眼睛睁不开,声音也虚弱得像是秋天的蚊蝇,每说一两个词,就要停下来喘息,可语气却很坚决,“治疗大脑的,医生,我要去看。”
“嗯?哦,好。”厉骞不知道话题为什么忽然跳跃到这里,“怎么忽然想到这个?你如果害怕,不这么着急也是可以的。”
尽管很想苏麟尽快接受治疗,却也怕苏麟太过勉强,压力大,承受不住。
苏麟大抵是感觉到历骞的情绪,安抚式的轻轻用指尖碰触了两下历骞的手臂:“我之前,害怕。怕遇到,之前的alpha,怕,以前的事,”他的声音还是很低,说两三个字就要停下来换个气,可话语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但现在,我想明白了。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挣扎着,颤巍巍地用力睁开眼,直视着近在咫尺的厉骞的眼睛:“我不要逃了。我要面对他。记忆也好,以前的alpha也好——他也是,你们那个圈子里的,我和你在一起,迟早,要遇到他吧。我不能,总让他,让以前的事,影响我,影响我们。也不能,总是想着,躲在你身后。”他大抵还是有点害怕,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不过终究还是继续说,“我要勇敢一点,坚强一点,要提前做好准备。为了我们,为了未来。我要看医生。”
在这样近的距离,厉骞视野内苏麟的眼睛清晰得近乎模糊起来,在微弱的灯光里闪烁着光,像是整一条夏夜的银河都落在他的眼睛里。
厉骞这才后知后觉地记起:
在他和苏麟的关系里,苏麟永远是更加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为了可能的“明天”披荆斩棘的那一个……
第三十九章
苏麟决定的事,历来从不拖泥带水。
这一次也是一样。
他刚从发情期中恢复过来,便立刻去看医生。
检查出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苏麟的头部并没有淤血,也没有其他器质性的损伤,纯粹从生理上讲,它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
坏消息是,这就代表,他的失忆,是由心理原因造成的。这比由生理原因造成的失忆,更加困难和难以治疗。
“只是困难,并不是没有办法,是吗?”苏麟很镇定地听完医生的诊断和解说,郑重其事地问。
医生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并且告诉他,治疗过程可能并不会那么令人愉快——麻烦、琐碎,有的时候可能还会采取一些相对比较极端的手法。
厉骞站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刚要说“还是保守一些”之类的话,那边苏麟已经果断的点了点头:“没有关系,我的承受能力很强。一定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你能行吗?”厉骞心窝里惴惴的,像揣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不要太勉强自己。”
苏麟的身体状况——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绝对不能说得上是好。
这几年,他为了生活,总是进行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可饮食却并不能得到保证,时常处于营养不良的边缘,又经常三班倒,得不到良好的休息,再好的身体底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
他没有来看医生的时候,厉骞担心会有危险,现在看了医生,又担心他没有办法熬过艰苦的治疗。
苏麟自己倒是十分乐观:“我觉得我应该能挺过去,而且之前不是做了检查吗?医生应该对我的情况心里有数,是吧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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