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甭抒情了!”谢方弼无奈。
事情得回到一周前,也就是谢霜辰连续在竹莲茶馆听相声的第三个月。
叶菱正在后台准备,他穿了件黑大褂,衬得人很白,手里捧了一打厚厚的纸拿着笔批改。他的搭档王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问道:“改论文呢?”
“嗯。”叶菱点点头。
“要毕业了吧?”王铮又问。
叶菱还是点头。
王铮接着问:“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
叶菱摇摇头,说:“没想好。”
“高材生,用得着你想?”王铮开了个玩笑,紧接着说,“谢家的小五爷又又又又来了。”
叶菱目不转睛地说:“不认识。”
王铮哑然。他这搭档平日里话倒是不多,看着人畜无害的,可要是那脾气一上来,嘴巴比蛇蝎还毒,翻脸谁都不认。他叹了口气,看前台唱评戏的要结束了,就拍拍叶菱的肩膀:“上台了。”
“嗯。”
二人上台鞠躬,这是茶楼不是戏园子,唱戏说相声的就是为了给顾客们听个玩意,不至于喝茶聊天太没劲,没什么人是专门跑来听某某某说相声的。而且就现代人而言,大多觉得说相声的都是老头子,看台上有这么两位年轻的演员,多少也有点惊讶。
年轻人谁会喜欢老玩意呢?
谢霜辰不顾这些,他自从在网上无意间看到了叶菱的视频之后就惦记上了,又自顾自觉得对方跟自己非常般配,存了心要挖墙脚,得空就来,搞的人家后台对他都十分麻木了。
小五爷有两处叫人不敢直视。
一是这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脸,二是行事作风。
他没听几场之后就拿真丝帕子包着自己手上卡地亚的戒指手镯往台上扔,捧角儿捧的壕无人性,也是老派的可以。
这可把王铮跟叶菱吓了一跳,他们还能不知道谢霜辰的名字?就算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谢方弼何许人也?俩人谢了幕就去给谢霜辰道谢。谢霜辰没怎么搭理王铮,倒是笑着跟叶菱说了两句话,叶菱闷声应了两句,心里却对这位名门少爷喜欢不起来。
油嘴滑舌没正行,不过是仗着师父的名头罢了。
谢霜辰来过几次之后就跟叶菱表明了心意,叶菱眉毛一皱,问道:“您没病吧?”
“我说真的呢。”谢霜辰说,“您跟了我吧。”
俩人倒是客气。
“……”叶菱一脸看傻逼的表情看着谢霜辰。
旁边儿喝水的王铮一口没兜住就喷了出来,然后哈哈大笑。这算哪门子事儿啊?小五爷还真是敞亮人,挖墙脚都挖的这么光明正大,当着他的面儿就敢这么说。说话也不婉转,直接就是“您跟了我吧”,不知道的还以为土匪抢亲呢。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王铮是个心胸很大的人,他不太计较这些。可是叶菱不行,他就是觉得谢霜辰有病。再后来无论谢霜辰往台上扔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他都不搭茬儿,谢霜辰也是有几分脾气的,见媚眼儿抛给了瞎子,干脆就在下面喊话调戏台上的。
谢霜辰说:“太平歌词拢共俩调儿,怎么还能唱没了?”
王铮谦虚地说:“我五音不全,柳活不行。”叶菱不语。
谢霜辰说:“您这包袱不响啊?能不能说点好笑的?”
王铮刚要说话,叶菱就说:“您要听好笑的撒泡尿看看自己不成了?”
“嘿!您这话说的。”谢霜辰敲了敲桌子,“不中听,掀桌子了啊!”
店里客人本就不多,还都是来喝茶的,见台上台下杠上了,以为要打架,一溜烟儿的跑了,老板还得追出去让人家结账。
“您这戏学的一般般,小曲儿小调儿也就那样儿,说学逗唱没一样见长。”谢霜辰说,“要不要跟哥学?哥这可是家传的,老字号。”王铮刚要张嘴糊弄过去,谢霜辰又说:“逗哏的我没说你,我跟那个捧哏哏说话呢!”
叶菱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字号?那您可得好好保养着那您这老骨头,别撒尿照镜子的时候抖落自己脚上,那可就尴尬了,我们怕是也学不上了,您说是不是?”
他不光怼了谢霜辰一句,还跟之前那一句连上了。虽然是在骂谢霜辰,可谢霜辰不生气,心里倒还觉得这人可以,很想鼓着掌再“噫”上一声给叶菱捧场。
他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叫王铮哭笑不得。
谢霜辰是个越挫越勇型人格,在叶菱这里遇到一点点小坎坷算得了什么?真金白银卡地亚无法打动叶菱,他就另外想了一辙。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叶菱是天津人,隔天一大早就坐高铁去了天津卫,上大福来打包了一份锅巴菜老豆腐,然后再坐高铁回来,用保温袋套一套,提溜着去茶楼听下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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