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清说:“你说什么?”
沈凛说:“如果我可以不再介意我这残疾的腿的话,你是不是也能不要再这样说你自己,不再这样对待你自己。”
霍一清看着他,似乎在消化他的话。
他突然觉得这个梦似乎没有醒,而且还将继续长久地做下去。
如果永远不醒的话。
他马上打住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明明之前还在祈祷这个梦快一点醒过来,现在居然就开始期盼它永远不要醒。
这种想法很可怕。
沈凛靠近他,两个人的距离就在呼吸之间,“是不是可以?”
霍一清不适应这么近的接触,把头偏了偏,眼神也在躲闪。
沈凛又往前凑了一点,鼻尖已经贴到了霍一清的脸颊上,“回答我。”
霍一清一直低着头,半天才说:“可以。”说完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重新抬起头直视着沈凛,“你可以我就可以。”
沈凛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柔软地搭在额头上,霍一清这个时候像是卸了盔甲,倒真像一只温顺的小猫。
沈凛突然凑到他耳边。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这句话在脑海里回荡了三遍像是魔咒一样让他身体没办法动一丝一毫。
呼吸就打在他的耳垂上,霍一清心跳因此漏了一拍。他几乎不敢抬头,沈凛从他耳边离开看着他,“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三个字。”
这句话更是让霍一清脑海一片空白。
“你是第一个,我为我的玩笑向你道歉。”
只是开玩笑吗?霍一清也突然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
因为是沈凛的原因,因为不想让他看不起自己。
沈凛说完忽然咳嗽起来,霍一清一看见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帮他拍背顺着气。
沈凛没想到自己也有用苦肉计的一天。
这个机会要好好利用。
他把住了霍一清扶着他的手,让霍一清又离他近了几分。
霍一清并没有注意那么多,他边帮沈凛顺着气边说:“你先盖上被子,晚上冷。”
沈凛也知道过犹不及,咳嗽声渐渐停了下来,反而把被子披在霍一清身上,“你先把衣服穿上。”
霍一清这才发现自己还光着上半身,把被丢到地上的衬衫捡起来,随便套在身上。
沈凛把他拎过来,替他把扣子扣上,有时候手指碰到霍一清的小腹,让霍一清有些心猿意马。
他瞅了瞅沈凛的下半身,仍然挺立着,犹豫中开口,“要不要……我帮你?”
☆、三哥
沈凛扯了扯他的领子,摆弄整齐。抬头对上霍一清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道:“不用。”
霍一清撅了撅嘴。
沈凛无视他的表情说:“你先去洗澡,然后来睡觉。”
“哦。”霍一清不情不愿地往浴室走去。
回来的时候沈凛已经坐在了床头,下半身盖着被子,手里捧着一本书。
霍一清擦着头发,从另一边上来也靠在床头。
他偷偷拿眼睛瞄沈凛,沈凛大概是装作不知道,一点都不为所动。
霍一清觉得没劲,抱着膝盖坐在一边。
沈凛看了百无聊赖的霍一清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回书上,淡淡地说:“你想学的话,我明天为你找个老师。不过,”沈凛顿了顿,“你只能为我一个人服务,听到没有。”
“哦。”霍一清乖顺地点头,然后又抬起头来看沈凛,“那你也要去看医生。”
沈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的腿已经不可能治好了。”他已经尽量将自己的语气放平淡,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但是还是掩饰不住他说这句话时的黯然。
霍一清从被子里面摸到他的手,搭了上去,“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沈凛摇了摇头,“你不会明白的,一次次的希望只会带来一次次的失望。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了。”
中医西医、国内国外,所有能用的方法都试过了,每一次都抱着希望而去,结果却是更大的打击。
不可能。
这三个字在沈凛二十八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他一直相信事在人为,但是现在这个词却频繁地出现,告诉他必须接受现实。
说到底,霍一清和沈凛都是一样的人。因为命运的捉弄而不得不屈服,看起来骄傲,实际上自卑;看起来不在乎,实际上很害怕;看起来洒脱,实际上却把自己关在龟壳里不敢再尝试。
霍一清听他说完之后搭上去的手已经越握越紧。
沈凛把手上的书关上放到床头柜上,躺了下来,“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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