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展轶喘息着,恶狠狠地盯着床上无助脆弱的小家伙,像一只好不容易逮到猎物的凶猛贪婪的狼。许山岚全身发抖,他拼命把身子缩成一团,已经快要崩溃了。丛展轶真想就这么把许山岚压在身下,用尽全力贯穿他、蹂躏他、折磨他、逼迫他,让他永远成为他的,再也逃不走,再也挣不脱!
丛展轶闭上眼睛,许山岚惊恐的哭泣声在耳中格外清晰,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平生最艰难的一个决定——丛展轶没有继续下去,转身一步步离开。
许山岚完全傻了,这种情形太出乎他的意料,令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他弄不明白一向温柔体贴宽厚沉稳的大师兄,怎么会一夜之间变成这样。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是哭泣,缩在小小的角落里,赤身果体,无依无靠。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许山岚才缓过这口气,他张皇地四下张望一圈,看不到丛展轶的影子,慌忙抹了一把脸,一跃而起,飞快地拿出一身衣服套在身上。一把扯开床头柜,用力过猛,抽屉砰地撞到地上,哗啦一声东西全都洒了出来。许山岚双手不停地发抖,胡乱拿出一个钱包,紧接着又到衣柜边装上几件衣服。
他把要带的东西全塞进包里,跌跌撞撞冲出门去。这里他不想再多待一分钟,再待下去他会疯的!
离开!离开!许山岚的脑袋被这个念头沾满了,根本想不到其他。他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钻进去,关上车门,哆嗦着说:“车站,我要去车站!”
丛展轶就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他望着出租车融入到苍茫的夜色里,目光冷酷而凌厉。
许山岚下了出租车,奔进南站,闯入售票大厅,一路神智混沌急迫交加,直到售票员在另一边冷冰冰地问:“去哪儿?”许山岚一下子呆住了。
去哪?能去哪?许山岚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无处可去的,自己的家就在这里,他能去哪?他能跑去哪?许山岚傻愣愣地盯着半透明的玻璃幕,和下面小小的半月形的窗口,茫然地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内心深处涌上一种无力感和浓重的悲哀。
售票员得不到回答,不耐烦地又问一遍:“去哪呀,说话呀!”
许山岚颤抖着唇,说出他第一个想到的地方:“深圳……”
“卧铺还是硬座?!”
“硬……硬座……”
“几张啊。”
“一张……”
“三百三十八!”
许山岚打开钱包,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叠钞票,百十元角,一样不少。许山岚性子散漫,对金钱等身外物不大上心,这些都是丛展轶给他准备的,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用不着。
许山岚抽出三张大团结,从窗口别别扭扭地递进去,不大一会,里面扔出来乱糟糟的几张票子和叮叮当当的硬币,还有一张硬卡火车票。许山岚把硬纸片紧紧握在手里,像握住不可预知的未来,绕过不锈钢护栏,慢吞吞走开。
后半夜候车室里人少了许多,很多等累了的旅客躺靠在椅子上。几处卖杂志报纸的都已经收摊了,就剩下一两家小卖店还亮着灯光,销售茶叶蛋、麻花还有香肠、方便面。
许山岚坐到角落里,和那群人远远地隔开,他好像这时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丛展轶突然闯入他的房间,然后……
许山岚无力地垂下头,把脸埋在手心里。
为什么会这样啊,他想,为什么啊!毫无预兆、猝不及防,晴空霹雳一般把许山岚十多年对大师兄的信任和依赖轰个干干净净。许山岚整个世界都颠覆了,摧毁了,坍塌了。痛苦、怨恨、恐惧、迷惘……诸般情感纷至沓来,几乎要把他完全压垮。他忍不住失声痛哭,像个受了伤害却无处申诉的迷路的孩子……
许山岚是被人碰醒的,好像有谁跑过去,撞到了他的腿。许山岚连忙挺直腰,睁开眼睛看过去。一个女人说道:“哎呀不让你乱跑不让你乱跑,非不。瞧,撞到人了吧?”伸手拉过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小男孩望着许山岚,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调皮地吐舌头做鬼脸。
“真是的,太淘了你!”女人半真半假地拍了孩子两下,冲着许山岚歉意地笑笑。
许山岚微笑一下,示意没关系。孩子抓住妈妈的袖子:“我要吃梨!我要吃梨!”
“好啦好啦,别叫啦,叫得我脑袋直疼。”女人皱着眉叹气,从兜子里掏出一只大白梨来,“喏,快吃,把你嘴堵上。”
小男孩嘎巴嘎巴吃得欢实,眼睛却望着许山岚,很有点显摆的意思。
许山岚不由好笑,隐约似乎这种场面从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他躺在靠椅上睡觉很不舒服,不由伸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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