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这点儿缺憾,庄洲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来之前一直担心凌冬至会不会原谅他,来了之后又被他失踪的事闹得提心吊胆,与之前那段时间相比,返程的这一路简直就像度蜜月一样了。
一家子一路走一路玩,回到滨海的时候距离正月十五还有两天。
凌冬至本来想让庄洲跟他一起上楼吃了晚饭再回去,庄洲却说他一跑就是大半个月,好容易回来了还是好好在爹妈面前卖卖乖吧,他就不打扰了。再说他已经跟庄爸打过电话,说好了要回老宅吃晚饭。
凌冬至这边还跟庄洲在楼下唧唧歪歪,凌立冬已经在阳台上看见了,大衣也没穿就急匆匆地下楼来接人。一路上还琢磨怎么抢白庄洲,结果等他下楼庄洲已经走了,让他觉得扫兴的不行。
凌冬至买了不少东西,兄弟俩来回搬了两三趟才都搬完,等凌冬至背着自己的背包进了门,看见凌宝儿正缠着凌爸凌妈要剥石榴吃,老两口被小孙子缠着,一时半会儿还分不出精力来骂他,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除了凌妈喜欢的大石榴,凌冬至还买了几样玉器,给凌爸的摆件,给凌妈和韩敏的首饰,再加上村子里带出来的大包小包的山货,别人没怎样,凌宝儿先兴奋得不得了,什么都要翻一翻,看一看,连凌冬至给家里两位女士买的玉镯子他也要先戴上玩一会儿。还好有这么个小玩意儿满屋子闹腾,凌爸和凌妈也真没顾上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儿子。
凌冬至趁着一屋子的人都乐乐呵呵的,拐弯抹角地提了提自己上山看望姨姥一家的事。一边说着一边留意凌爸和凌妈的神色,凌爸果然脸色大变,凌妈却是一味的高兴,连连招呼他把拍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看。
凌冬至心中百味陈杂,只得先取了笔记本出来,播放在山上录的视频给凌妈他们看。又翻出路上搜集的几株稀罕的花苗给凌爸,说要陪着他一起把花苗移种到花盆里。他知道石榴村必然是凌爸心中的一根刺,一辈子都拔不出来的。他不想做什么事都瞒着凌爸,但也不打算把事情挑明了去刺他的心。他们辛苦养育了他二十多年,如今都已经老了。凌冬至只想让他们都乐乐呵呵地过完下半辈子,不要再为任何事情悬心。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上了阳台,凌爸从角落里取出两个小板凳递给凌冬至,又取了空花盆和几包花土,就一门心思地摆弄起花苗来。
凌冬至却知道他的父亲绝不像表面上这般平静,他现在是在担心凌冬至有可能察觉自己的身世?还是在难过那个一出生就夭亡的孩子?
凌冬至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他在凌爸身边坐下,轻声说:“爸,你别生我的气。”
凌爸没出声。
凌冬至又往他身边蹭了蹭,“你让哥跟我说不许上山的时候,我已经在半道上了。再说妈挺惦记那边的亲戚的,毕竟离开这么多年了。我不替她看一眼,也挺遗憾的。”
凌爸摇摇头,叹了口气,“顺利吗?”
凌冬至开始装可怜,“我在山上遇见偷猎的了,还被他们抓起来当了两天的人质。”
凌爸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儿?怎么没听你说?”
“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凌冬至揉揉鼻子,他本来不想把这一段糟心事告诉家里的,但他更受不了凌爸心事重重的样子,能拿这个事儿挑破他身上那一层沉默的硬壳,凌冬至觉得还是划算的,“脚扭伤了,在姨姥家躺了几天。”
凌爸上上下下打量儿子,不放心地追问他,“没有别的问题?我明天带你去做个全面检查。别年纪轻轻的什么都不在意,万一留下点儿后遗症可就是一辈子的麻烦……”
凌冬至把脑袋枕到他肩上,轻声说:“爸,别担心。没事儿。”
凌爸似乎有点儿不适应已经成年的儿子突然间跟他这么黏糊。不过并没有躲开,只是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没事就好。你也不小了,别再莽莽撞撞的,真出了事儿,我和你妈怎么办?”
凌冬至眼眶微微一热,“爸,我以后寒假都不出去了。陪你和妈过年。”
凌爸无奈了,“你这话说了好多遍了。”
“这一次最认真。”
凌爸还是不信他,“等你明年做到了再跟我说嘴吧。”说着抬手推他,“好好帮我干活儿,别又靠我身上躲懒。”
凌冬至却没起来,反而黏的越紧,“爸,我被人关在破窑洞里的时候可想你了。脚也疼,还不给我烤火。我可是知道什么叫饥寒交迫了。”
凌爸被他说的也心酸起来,不过他在儿子面前摆谱摆习惯了,学不来凌妈软语安慰那一套,只是板着脸继续训他,“我以前就说过你,别总往荒凉的地方跑。你总不听,现在自己受了教训,也不知道能不能长点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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