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静深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马上把这念头打消了。他说:“我根本想不到,启程会回来。”明明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却算不到他会回来。
景泽恹恹地坐在沙发上,一脸沉重,曲静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看了他几眼,视线又回到小白身上。
大约一个小时后,小白醒了。他刚睁开眼就挣扎着坐起来,曲静深忙按住他,小白哭喊道:“放开我!我要去找启程!…启程短答应我不会再离开我的……他说他不走了!”
曲静深紧紧扣住小白的肩,厉声和道:“小白!启程既然回来找你,就不会再离开你了。只是他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必须受到应有的处罚…很快的,很快他就会回到你身边了。”曲静深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连他都不知道这安慰有什么用。
小白颓然做到床上,嘴唇咬的发白,边际已经渗出血丝。他突然拉住曲静深的手腕,哀求道:“哥…你帮我去看看他。我,我不想这个样子去看他……”
曲静深点头:“会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一觉。”
小白茫然地点头,又不放心地拉住曲静深手:“你告诉他…告诉他我很好,我会等他的,我会等他的…”
小白喃喃自语,曲静深递给他什么他就机械地吃什么。曲静深顿时心酸起来,但他又不想表现出丝毫让人担心。小白吃了些东西,便躺到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曲静深细心地帮他盖好被子,温声道:“乖,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小白闭起眼睛,不一会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知睡着没有。景泽看了一眼,低声对曲静深说:“走吧,我们出去说。”曲静深点点头,和景泽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秋雨很凉,秋风也很凉,叶子被风雨打落,像尸体般躺在雨水里。景泽问曲静深:“怕吗?”
曲静深说:“有点,但没有先前怕的厉害,往往等待事情发生的时间才最难熬。”
由于自顾自地往前走,曲静深没注意前面的水洼,不小心踩进去,溅的裤脚全是水。景泽有点责怪道:“你小心一点。”
曲静深似乎完全不接受他的好意,问道:“你说启程会被判几年?”
景泽说:“五年,最少得五年。走私钢材,可不是小事。”
曲静深听了有些沮丧,喃喃自语道:“那小白怎么办…”他看见小白手上的戒指了,泛着冷光,刺的他眼睛有些不舒服。他原本应该相信方启程对小白的心意,但偏偏…那个不起眼的小铁环,却要锁小白这么多年。
景泽没说话,过了许久,十分郑重地对曲静深说:“对不起。”
曲静深抬头问他:“怎么了?”
景泽说:“其实前些天,咱们坐火车回B市的路上,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曲静深停在那里不动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景泽,似乎在等待着他说答案。景泽说:“你知道钢材走私怎么回事吗?”
曲静深摇头,景泽接着说:“他们把一些废弃的钢材运到国外,但这只是个幌子,里面藏的全是新的钢材。其实这些很多时候都是和海关官员心照不宣的,大家各取利益。”
曲静深认真听着,这些他以前听说过,但这是第一回亲身经历。景泽说:“我爸以前也算小有权利,但是哪一天倒了,甭管以前多威风,照样是政治的牺牲品。”说到这里,他神情突然犀利起来:“知道吗,景森以前背着我爸做过很多混账事事儿。但是…他妈的,这次他篓子捅大了!”
曲静深听到这里,忍不住一震,不敢相信地看着景泽。景泽哂笑道:“真行…自己全身而退了,却把朋友弄成这样。”
曲静深说:“难道…启程后面的人是他?”
景泽摇摇头:“我不知道是谁,但唯一肯定的是跟他们合伙的官员…成牺牲品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道理曲静深懂,但这事他还是无法接受,他试探地问道:“你是说启程…他早知道会有这天?所以他才会选择离开小白?”
景泽点头:“我想是的。哼,如果景森再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他会玩完自己的。”景森以前做的事,景泽差不多都知道。他总觉得自己和景森的人生方向不同,所以爱在他面前装傻。
曲静深叹口气,说:“难道他不会受一点牵连吗?”
景泽摇头:“我了解他,他如果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不会做这件事。”
曲静深说:“可启程…是他的好朋友,唉。”
景泽伸手拍拍曲静深的肩膀:“我觉得,启程事先应该知道的。但有些事,就算知道是坑,还得跳,根本没有选择。”景泽不知道方启程背后的人是谁,事情已成定局,也没必要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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