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之淡淡一笑,略有所指的垂下了眼睑。
雾浓浓忽然想起了白莉和她的那套首饰。
雾浓浓掏出手机,借着酒意拨打宁墨的手机,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这几天,雾浓浓每天把手机打得快没电了,也没见宁墨开过机,也不知道这支电话还在不在,它的主人还会不会打开。
二十点三十分,她照常发了一条空白短信。
宁墨和海伦在渔岛过着神仙般日子的时候,雾浓浓将她凌乱的人生好好拾掇了一下。感谢A大宽容的胸怀,还愿意再次接受她这个半途而废的人。
只是与前一次不同的是,雾浓浓这一年多事业越发红火,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主攻节能减排的建筑设计,这是时下最热门,最有前景的建筑方向,所以这次以A大引进人才的资格进来,加上虽然未婚,但是有一个小孩,构成了家庭体系,所以可以享受福利分房的政策,套二的八成新房子。
新房子其实也是二手房,前主人是艺术学院的一位教授,装修得十分有品位,雾浓浓搬进去住的时候,不用费太多的时间打理,只是挑选一些必要的装饰品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雾浓浓居然也学会了居家,也知道去网上下载营养菜谱,在下课回家的路上,也懂得顺带一点儿蔬菜了。
如今雾浓浓十指沾了阳chūn水,才发现日子过得踏实多了,以前的种种都是云端的生活,晕晕乎乎的。
当年的老爷子,后来的宁墨,为她建造的都是富丽堂皇,不劳而获的帝国,所以不识人间疾苦。叠着雾宁衣服的时候,雾浓浓忽然感触起来,为何当年宁墨执意要住在那套小如麻雀的公寓里,那里才有真实生活的感觉。
既然生活是真实的,有些人你就必须去面对。
当雾浓浓牵着雾宁的小手,站在宁家雕花镂空铁门外的时候,张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雾浓浓还有脸到宁家来。
“请问你有什么事?”声音冰凉凉的,从门外的门禁系统里飘出来,看起来张妈丝毫没有要打开铁门的意思。
其实这些雾浓浓都可以理解,想起她辜负了的杜若的好,即使张妈再冰凉一些她也觉得是应该的。
“奶奶好。”
雾浓浓还没来得及回答,雾宁就帮她说话了,用奶声奶气的天使般的嗓音。
因为王牌在手,张妈不看僧面看佛面,很快就开了门。
“你将雾宁教得很好。”杜若啜了一口茶,轻轻的放下,眼前的雾浓浓仿佛不是那个在婚礼上悔婚让宁氏颜面扫地,股价次日跌停板的人,雾浓浓如今一个只是风轻云淡的过路人。
杜若的风度好得让人心碎,雾浓浓面对宁墨时,都没这么绝望,因为一个人恨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忽视你。
“杜阿姨……”雾浓浓yù言又止。雾宁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是个典型的小绅士,可是他也如同宁墨一般不太热qíng,只是端正地坐在雾浓浓身边,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挺漂亮的老阿姨。
“宁墨还没回国。”杜若缓缓地道,暗示着雾浓浓,她知道雾浓浓去医院找宁墨的事qíng,自然也能看出雾浓浓的目的,因为雾浓浓从没打算隐瞒。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雾宁应该来拜访他的奶奶和爷爷。”这是雾浓浓最单纯的想法,欠杜若的,她还不了,也许雾宁的天真可爱,能稍微柔软这对夫妻的心。
在没有雾宁之前,雾浓浓是绝对无法想象做父母的心qíng的,如今她能理解杜若对宁墨的爱护。如果不是因为宁墨,一年前,杜若又怎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爱护有加,她辜负的是最可贵的信任。
“同时,我也希望能重新赢得你的信任。”雾浓浓吸了口气,凝视着杜若,吐出这句话,表示她的认真。
杜若垂下眼帘,“我没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宁墨的事qíng,我已经不过问了。”
雾浓浓低叹一声,要重新塑造信任是何其困难的事qíng。来之前,她也不曾奢望过杜若的原谅,如果未来有一个女人对雾宁做出这种事来,雾浓浓想自己一定不会如杜若般平静的。
可是当年,宁墨做出那样的事qíng的时候,她自己的父母又在哪里?
所以雾浓浓觉得她自己可能给不了雾宁足够的爱,她希望每一个亲人都能帮她一起疼爱雾宁。
雾浓浓重新展开笑颜,“杜阿姨,雾宁周末的时候能不能呆在这里。”
杜若没说话。
“如果可以,周日晚上,能不能让司机送他回我的公寓。”雾浓浓掏出纸,写下自己的地址和电话。
这样便完全避免了以雾宁为借口而见到宁墨的心机。
杜若最终还是首肯了,因为小小宁一口一个奶奶,叫得实在可人疼。
雾浓浓满足地踏出宁宅,有些时候不敢奢望原谅,但是杜若能不扯她的后腿,她便满足了。
人总是奇怪的动物,奇怪的喜欢完美和元配,所以看在雾宁的份上,杜若未必会阻拦雾浓浓同宁墨的复合。
孩子,必然需要完整的家庭。
Chapter 51
千呼万唤中,宁墨终于度假归来了,雾浓浓从秋天等到了冬天。
这年头,电信是万能的,生意都可以遥控指挥了,宁墨连坐镇恒远都不用了。
雾浓浓尝试过走正常渠道“求见”宁墨,可惜,曲悦依拒绝得很彻底,雾浓浓怀疑她曾经彻底地得罪过这个女人。
电话那头,永远是“宁总不想见你”,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询问,她怎么就知道宁墨不想见自己呢?
这便是得罪老板身边人的下场。她们总有本事,让你连老板的门都摸不着。
雾浓浓思来想去,只能学习古人的守株待兔了。
今日刚好没课,雾浓浓亲眼看着宁墨的座驾驶入恒远的车库,于是雾浓浓给小小宁买了一盒乡村jī外卖全家桶,为他理了理头上的小绒毛。
实在是万不得已啊,保姆刚好回家参加她儿子的婚礼去了,所以这般苦差事,雾浓浓还不得不带上小小宁。
好在小小宁比较悠然自得,雾浓浓一边看着他,一边望着对面大楼人员、车辆的进出。
一边备课,一边等待了几个小时后,雾浓浓总算盼到恒远下班的时刻了,拎了在一旁帮小鼻涕妹擦鼻涕的小小宁便走。
小小宁的德行和他父亲一样,从小就开始绅士了。
雾浓浓不开车是她的坚持。
青chūn期不开车是因为好吃懒做,有司机开车。
磨难期是因为二手车,母亲不许她买,那太掉价了,而百万轿车非她能力能负担的。
现在,是因为哥本哈根大会开了后,雾浓浓很有环境意识。
可惜这会儿她有些后悔了,车库里没有暖气,冷得人发抖。
小小宁冻得直哆嗦,雾浓浓脱下自己的大衣,包住小小宁,不知道又从哪里拖来一个废纸箱,踩扁了,抱着小小宁坐上去。
天杀的宁墨怎么一直还不下班,雾浓浓qiáng忍住不适,车库里的yīn风让她冷得直发抖,耳朵开始轰鸣起来,仿佛有针在刺一般。有时候有过路取车的人,看着这一大一小,脸上充满了同qíng,雾浓浓笑着安慰自己,要是面前摆个旧帽子,估计能有人往里面扔钱。
可怜雾大小姐混到这份田地,她自己都觉得是自找的。
自nüè者,人恒nüè之。
雾浓浓搓着手,同小小宁大眼瞪着桃花眼地对望着,直到面前出现一个冰凉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雾浓浓缓缓站起身,将小小宁藏在身体后面,可不想宁墨看见她这般“nüè待”他儿子。记忆中,宁墨对小小宁的疼爱,当时让雾浓浓嫉妒得都有些ròu疼了。
“宁墨。”雾浓浓有些心疼地喊出这个名字。
时隔一年,宁墨本身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脸颊略微消瘦了些,更显得五官的深刻。
只是,往年还有些傲岸与生气,今日再见,只应了三个字。
墨如玉。
往日,雾浓浓只喜欢卢域那种白如玉的模样,如今经历了世道的黑暗,经历了自己本心的黑暗,才懂得欣赏起墨如玉来。
可是再美的玉又能怎样,始终是块石头。
“我想见你。”
“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宁墨将手从大衣里拿了出来,按开了车门。
这哪里像是两个qíng人见面,完全像是两把刀在见面。
世间有很多奇怪的事qíng,当你不觉得他爱你的时候,他无论做什么,你都觉得他不爱你。
而当你以为他爱你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你都会觉得那是他在表达爱你。
雾浓浓其实也不想当着小小宁的面,表演làng漫狗血剧的,但是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见到宁墨,所以她将事先准备好的两团棉花塞到了小小宁的耳朵里,然后转向宁墨,“宁墨,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吗?”
当雾浓浓下定决心后,从来都是开门见山的,一刀命中的。
宁墨的脸上泛起了他惯有的那种嘲讽的笑容,“你觉得可能吗?”
雾浓浓视而不见,“可是我当初并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
宁墨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雾浓浓的眼睛,“你知道的,雾浓浓。”
雾浓浓不得不闪烁一下眼神,她确实是知道的,只是她必须利用宁墨的感qíng来达到目的,所以她自欺欺人了。
“同样一个错误,我犯了两次,不会再犯第三次。”宁墨向车门走去。
“可是我知道你还喜欢我,我知道八点半的意思了,你住院的时候,不是还住在八三零病房里吗?”雾浓浓向着宁墨的背影大声道。
宁墨回头,笑了笑,“星光半年前就关闭了,八三零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如果你非要赋予它什么意思,你可以再读一读。”
八三零,不想你。
宁墨开车门的时候,雾浓浓踏前了一步,抓住宁墨的手腕,轻轻道:“可是,宁墨,我喜欢你了。”
宁墨叹息了一声,“可是,浓浓,有些人和事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是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的写照?
宁墨坐上驾驶室,小小宁在旁边,轻轻喊了一声“爸爸”。宁墨的手僵了僵,依然启动了车,在临去的刹那,从车窗探出头来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否则别怪我打新闻热线,让人看看雾大小姐的英姿。”
宁墨绝尘而去后,雾浓浓挡住小小宁的视线,对宁墨去的地方,跺了跺脚,“你够狠。”
雾浓浓牵着小小宁的手,为他取出塞在耳朵里的棉花,“在奶奶家的时候,爸爸也不理你吗?”
小小宁摇摇头。
“走吧,请你吃大餐。”雾浓浓的样子一点儿不像刚被人拒绝的模样。
她习惯了,当年卢域没少拒绝她,可她依然是执着不悔,如今,就当是偿还宁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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