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财政主管那张拉得长长的、阴沉沉的脸,高迪忍不住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叹气道:“给我个建设性意见,孩子们。”
“把他安置在精神病院怎么样,附近就有一座不错的。”一名探员建议,得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赞同。
里奥神色冷淡,慢慢转动手中的钢笔,按兵不动地沉默着。
罗布注意到搭档的脸色,从面无表情中读出了某种深层含义,于是吊儿郎当地笑起来:“关小白屋?好主意,别理那些人权组织的抨击啦抗议啦,他们看什么都不顺眼。我们只要搞定一百多家媒体和数以万计的杀青粉丝团就好了……呃,据网上不完全统计,加起来大概有25万个IP?推特还在持续涨粉,论坛也开了不下十个。希望那家精神病院足够隐蔽和坚固,医护人员的口风也足够紧。”
“照你这么说,我们除了把他丢回监狱,别无他法了?”那名探员反驳。
“我可没这么说。”罗布油滑地耸了耸肩,把顶头上司的口吻学得惟妙惟肖:“恪守规定!照章办事!伙计们,如果你们不想被投诉吃官司的话!”
对方悻悻然地哼了一声。
里奥默默地写了两行字,将纸条递给坐在左手位的上司。高迪眉毛一挑,接过来看。纸条上用硬朗的字迹写着:“秘密转移到私人住所,由我全程监控,等待舆论平息。”
高迪反复咀嚼了几遍,觉得字里行间透出的潜信息很值得琢磨。他隐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手下爱将,把纸条掐在掌心,说:“再议吧,散会。”
杀青昏迷不醒的第23天。
在警方内部的某所医院,加护病房区里一名病人悄然转移了,连同监控的便衣警察也消失无踪。嗅觉比猎犬还敏锐的新闻媒体这次终于扑了个空,等他们混进医院时,早已是人去床空。
于此同时,在曼哈顿区某栋公寓的客房内,多了一名昏迷不醒的亚裔青年。他对外界全无反应,当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手腕上多了一圈带GPS定位功能的黑色金属环。腕环约有5公分宽、3公分厚,两点绿光在环面上规律性闪烁。环中内置感应器与麻醉药剂,佩戴者如果试图暴力拆除或离开规定范围,10秒后针剂直接注入体内,使佩戴者陷入至少12小时的昏睡。同时,特殊警报在FBI信息处理中心响起,附带卫星定位,以便警方尽快将其抓获。
“限制、定位,双重保险。”三天前被高迪叫到办公室详谈时,里奥给出了这个提议,“万一他某天忽然清醒,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获悉,并采取相应对策。”
“提议不错,但我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高迪摸着脑门上花白的短发,似笑非笑地说。
里奥沉默了几秒。
高迪温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在他身上花了太多心思,这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
“我知道。但我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我有责任、也有必要亲自监控,为自己收拾残局。”里奥垂下眼睑回答。
“但你没有时间。”
“我有。我花了20天时间,把手头上的所有任务都完成了,回头报告和材料会送过来。”
……所有的?20天?高迪讶然地挑眉。里奥的工作量他很清楚,即使手上案子全部完结,只是事务性的扫尾工作,也不是短短半个多月能清理完毕的。他抬头又打量了一番里奥,终于明白对方最近一副筋疲力尽、脸色憔悴的透支状态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但还有新的工作任务。”高迪不动声色地说。
“新工作,恐怕我不是适合的人选。”里奥从文件包里抽出一张手写的报告,轻轻放在上司的桌面上,白纸黑字异常显眼,“我有迫不得已、并且十分充分的理由。”
罗布风风火火地冲进里奥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劈头就问:“里奥,你这个混蛋!我听说你向上头递交了辞职书?”
里奥停住整理桌面的动作,反问:“你听谁说的。”
“墙有耳朵,这你不用管,回答我的问题!”
里奥拿起几页报告递给他:“这是复印件。”
罗布飞快地扫视完,松了口气:“原来是停职申请,你在上次心理检查和精神测试中没过关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怀亚特医生开具的证明……天,他把你的长期药物成瘾写进去了!”
“我让他写的。”里奥笑了笑,“否则怎么能通过呢?”
“……这下你要多个瘾君子的外号了。”罗布痛心疾首地说,“你知道这对前途打击有多大?这次高迪退休,你还想不想晋升了!”
里奥无所谓地耸耸肩。
高迪当时也这么劝过他,但他回答:“我累了,九年没有休过一个整假,想借这个机会自我调节一下。你看,就算在停职期间,我还得帮你看着杀青,我得申请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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