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军方的直升机、车辆与作战部队赶到时,荒原上只留下炸裂的铁轨、空荡的列车、遍地的尸体与凌乱不堪的战斗痕迹。“北极狐”,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劲捷而来,倏忽而去,再度成为雇佣兵世界的传说。
已远驰十余公里的越野车上,“北极狐”的幸存者们抱着枪,搭着队友的肩膀,在猎猎夜风中默默前行。
极光再一次想起离开之前与杀青的对话。
“回来吧,小鬼,我可以帮你摘掉那该死的镣铐。”极光用难得正经的语气说,“你脚踝上的破玩意儿,我已经找到破解密码的方法了。”
杀青长久地沉默了。在他身边,黑发探员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来。
里奥走开几步接听,随即转回来,对杀青说:“又出了新案子。”
“新的连环杀手?”
“不……是的,但比那更棘手,是个模仿者。”
“模仿谁?”
“——模仿你。”
杀青眉梢一挑,嘴角边噙着嘲弄,以及混杂了憎恶与怜悯的冰冷笑意,低声重复了一遍:“模仿我。”
“抱歉,极光,要让你失望了。”他对通讯器另一头的昔日同伴说,“我很感激在‘北极狐’的那十年,让我学会了许多东西,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承担的命运,就算你想停滞不前,也会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着你,朝你想去的方向奔跑。
“我已经和那股力量绞缠在一起,不可能再分开。
“那么,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他扯掉耳机,用鞋底碾得粉碎,转头对里奥说:“走,我们回去。”
公寓里,方阵刚给自己更换了条新绷带,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戒备地拔出手枪,走过去从猫眼里看了看,把枪插回后腰,打开门锁和链栓。
杀青与里奥走了进来。
“任务完成了?”方阵问,“什么情况,其他人呢?”
杀青轻飘飘地回答:“完成了,目标死亡,队友们无一伤亡。哦不,队长又死了。”
他强调了那个“又”字,似笑非笑地盯着方阵:“你知道破绽在哪儿吗?”
“什么破绽?”方阵莫名其妙地问。
“你说你跟‘队长’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月。既然他是个时刻担心被人拆穿的冒牌货,又怎么可能跟一个对原主异常熟悉、随时可能拆穿他的人共处那么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知道内情,成了他现在的同伙。我想,SRC公司在用整容手术伪造假队长之前,第一个联系上的‘北极狐’成员就是你吧。你有求于他们摆脱国际刑警的追捕,而他们也利用你召集其他队员,互惠互利不是吗。他们还答应了你什么条件?钱?销案?重建‘北极狐’后,让你掌权?”
方阵以迅雷之势,伸手去拔后腰的枪。然而里奥更快一步,一枪击中了他的膝盖。
他的右腿猛地折跪下来,失去准头的子弹洞穿了门板。
里奥上前一脚踢飞了他的手枪。
方阵像头负隅顽抗的野兽,咆哮着挥拳搏斗。如果他没受伤,如果对手只有里奥一人,即使他不能轻易取胜,也能轻易逃走。遗憾的是,旁边还有个杀青。
他们合力将他打趴在地板上。
里奥摁住方阵,将他的一只手从肩膀上向后折,另一手压在腰背,用合金手铐斜铐住,以免对方撬开锁孔或掰断指骨脱逃。
杀青蹲下来,看着方阵露在染血绷带外的半张脸,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我没告诉其他队员,但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希望那时,他们能像我一样克制。对了,你晚上睡觉时,会不会梦见队长?”
方阵不甘而绝望地龇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而一串浑浊的喉音。
里奥摸出手机,拨打了前任搭档的电话:“罗布,送你个礼物。打电话给你那个叫‘维’的国际刑警朋友,问他要不要杀害他线人的凶手。”
十几分钟后,警方破门而入,押走了一瘸一拐的方阵。
罗布也赶了过来,呱啦呱啦地朝里奥表示感谢:“太棒了,你真的逮住了他!你不知道维因为那个倒霉的线人,朝我唠叨抱怨了多少次,还说以后谁也别想再找他借鱼饵……”
里奥恨不得拿个汉堡或者三明治什么的,堵上他的嘴。杀青笑眯眯地拍了拍罗布的肩膀:“我们连夜赶回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请一顿大餐怎么样?”
罗布盘算了一下他口中“大餐”的档次,以及钱包里钞票的数量,咬牙点头:“走吧!”
他们三人结伴下楼,上了黑色雪佛兰Suburban,依稀又回到了昔日跨越各州、共同破案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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