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半顿,”李毕青纠正道,“路上快餐店买的汉堡我只吃了半个,那玩意儿实在太难吃了。”
“或许我们可以在镇上找到一家口味还不错的餐馆。”
“晚餐后去县警局散个步?我总觉得那个母亲身上还有疑点,蕾妮很可能不是她杀的。”
“为什么?”
“她是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像这类型的疯子杀人会直接拿菜刀砍,而不是给受害者的双手绑上一个结实的交叉结,再细心地把腰间铅袋上的商标刮掉。”
联邦探员回忆了一下那具尸体,恍然道:“你就是根据这个,猜测凶手不止犯下这一宗案子?”
“那女孩嘴和鼻腔里没有淤泥浮藻,是死后被扔进湖中央的,至少在弃尸方面,他是个老手。”
两人边谈论案情边换了件外衣,然后一同走出房间。
路过大厅时,柜台后面那个化浓妆的女人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们。“他看起来比中午那会儿好多了,”她朝里奥努了努嘴,试探性地问李毕青,“我还以为他生了什么重病。”
“不,他只是需要好好睡一觉。”华裔男孩回答。
女人觉得他此刻温和得与拍柜台咆哮时判若两人。不过可以理解,欲求不满的年轻人总是比较情绪化,看来她给对了房间钥匙。“我们旅馆的king size bed相当不错,对吧?”她自得地说道,“你们可以多住一阵子。”
里奥和李毕青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挪开了眼神,脸上有些发热:忘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今晚该怎么过?如果现在要求再开个房间,会不会显得欲盖弥彰?
李毕青犹豫片刻,对柜台后面的女人说:“呃,还是换成两个单人间比较好。”
对方朝他们戏谑地撇了撇嘴角,丢下一句:“你们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随后继续埋头整理她的账目去了。
第27章 记忆的鬼魂
在县警局的审讯室里,里奥和李毕青见到了那名被当地报纸称为“恶魔母亲”的中年妇女。她的双手被铐在金属桌上,依然是一副沉浸在自我世界中,对一切漠不关心的麻木模样,对另外两个男人的问话也全无反应。
“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旁边一名县警说,“她不会开口的。当初杀了小儿子后,也是这副德行,她知道只要什么都不说,就什么事都没有。”
李毕青仔细地观察她,从头发丝到脚尖,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放过。他发现她的手上都是旧伤,右手食指曾经断了一节,蒙住伤口的外皮如今已经长好,看起来像一截光秃秃的树枝。其他手指上也有不少撕裂后又愈合起来的参差不齐的伤口。
“贝莱丽,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他轻声问。
当然,没有任何回应,像在对空气说话。
里奥把目光移向肥胖的县警,后者耸肩:“谁知道,疯子很容易把自己弄伤。”
李毕青重新翻看她的档案,目光停顿在陈年旧纸中的几行文字上。他把档案往里奥面前推了推,手指点着那里问:“这是个强奸案吗?发生在四年前。这里提到对方除了强奸还把她弄得遍体鳞伤,咬断了她一节手指。”
里奥浏览了一遍,点头说:“应该是那次事件造成的。因为她精神方面有问题,无法提供清晰的证据,最后犯人没有抓到,这案子一直没有结。”
李毕青眯起眼睛思考片刻,忽然问县警:“两年零九个月之前,她溺死小儿子时,那孩子是六个月大,对吧?”
“对,不到七个月。”
“……这样推算起来,她怀上这个孩子的时间,刚好跟强奸案发生的时间吻合,你们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的生父很可能就是那个施暴者吗?”
县警惊诧地瞪大了眼:“什么?哦不,当时没人注意这些,她丈夫和她离婚后离开本地,偶尔会回来看望一下女儿,她的第二个女儿就是在离婚后生下来的,我们以为小儿子也是……”
“你们从来没有在意过她,不是吗,警察、邻居、义工,包括她的亲属。因为她是个精神病患者,一个脱离社会的疯子,一个多余的人。”华裔男孩冷淡地说,“她甚至没法开口为自己辩解,这省了你们很多麻烦,不是吗?”
县警看起来有些尴尬,又有些隐怒,要不是看在FBI的份上,他一定要让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子尝尝乱说话的后果。
里奥意外地看了李毕青一眼。他从未见他如此尖锐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华裔男孩待人总是温和而谦逊,连笑容都含蓄得像隔着一层用民族文化的花纹装饰过的磨砂玻璃——但没关系,这样更真实。不论他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都显得那么可爱,联邦探员不可救药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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