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云梨突然地咳嗽起来,胸口一阵阵抽紧,加上水温太热,咳得他差点背气过去。
“云少爷,您没事吧?”门外,传来仆从担心地叫声。
“没……我没事。”好不容易,梨云喘过气来,两手紧紧攀着浴桶,才没有呛到水。
“哦,您有事叫我。”
“好。”云梨拍抚着不住抽痛的胸口,心跳得飞快,是着凉了吗?冬天的时候,是发过一次高烧,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可都已经好了呀。
已经没有了泡澡的气力,云梨撑起软绵绵的身体,迈出浴桶,两脚就像是踩在云团上,有些站立不稳。
云梨深吸了两口气,草草擦去身上的水珠,披上一件干净的白色浴袍,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梳妆台上摆的大多是皂角、花瓣、梳子之类的东西,有一面黄铜镜匣摆在桌上。
云梨打开漆黑的镜匣,镜面倒映出他清秀的面孔,肤色近乎苍白,可是双颊和嘴唇都呈现出不太自然的绯红色,连眼角也是红的。
云梨摸了摸额头,并没有感到手心发烫,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定了定神,他拉开镜匣里的一个小抽屉,里面躺着一只小巧的天鹅绒袋子,这才是他想要看的东西。
云梨小心地拿出袋子,松开绳结,取出一件边缘锐利、又亮闪闪的东西。
这是两块切割成菱形的透明玻璃片,中间压着一朵干燥的桃花,虽然经过反复烘晒,花瓣的颜色褪去不少,但是花的脉络还是十分清晰,栩栩如生。
那一年,少爷带他去厨房做桃花点心的时候,有一朵花掉在云梨卷起的袖子里,没有发现。
回到屋里,丫环给他换衣裳的时候,云梨才看到这朵花,把它放在了窗台上。
本是无心之举,云梨很快就忘记了,又过了一些日子,才发现花变成了干花,并没有枯萎。
云梨就把花朵,用白纸小心地包起来,放在木盒子里,每当阳光充足的春、夏季,他就会把干花拿出来晒一晒,保持它的干爽。
并没有人告诉他该怎样做,云梨很聪明,直觉知道该这样保存它,因为这是纪少爷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云梨很喜欢纪甫祥,自然把他送的每一件东西都当作宝物,哪怕这朵桃花已经不再新鲜了。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桃花的花瓣变得十分脆弱,经不起手指拿捏了,云梨很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询问了管家。
管家说,可以用玻璃片,把花儿镶起来,不过这是洋人的玩艺,很难弄到手。
玻璃——在云梨看来,是十分神奇又昂贵的东西,好像冰片一样漂亮,但只有皇室贵族才可以用,而且大多是做成大件的家俱使用的。
在纪老爷的书房里,就放着一面玻璃围屏,用上等的紫檀木,精雕细琢出一幅框架,再牢牢镶嵌着一大块从洋行买来的进口玻璃,还请来宫廷画匠,在上面画上西山日出图,壮丽美观。
“您要是要金银玉器,哪怕是钻石,都好办,唯独这玻璃,难啊。”管家连连摇头说道。
云梨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这个事情还是被纪甫祥知道了,没出几天,他就拿来了一大块用羊绒毯夹住,装在木箱子里的玻璃。
“你想要做什么样的东西,都可以告诉工人,我会让他们切割出来。”纪甫祥微笑着说,“这东西也不算稀罕,纪家近日在广州那边,也开了一家洋行,还有很多稀奇的玩意。”
“不,我要这个就够了。”云梨轻轻握住了纪甫祥的手。
“那好,我还要去一趟工坊,以后要什么,只管问我拿。”纪甫祥似乎在吃醋,云梨有事只找管家,不与他商量。
“是的,少爷。”云梨笑了,没有推辞少爷的好意,不过那块玻璃他只要了一小块,剩余的,全都退了回去。
纪甫祥没有追问他在做什么,只要他想要的,纪甫祥都会给,这是他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少爷……”云梨的指头轻轻地擦拭着玻璃片,里面的桃花,在烛光下倒映出亮闪闪的光泽。
“我最想要的,是您,可是……”云梨明白,最近老爷频频叫纪甫祥去书房,是为了什么事情。
下人的口风再紧,也还是有爱嚼舌根的人,把内幕泄露出来。
“老爷,是在给少爷安排相亲呢。听说是宫里的一位格格……”
也是,少爷都已经二十九岁了,离三十而立之年,仅剩不到十个月。
这在纪家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从来没有本家少爷,到而立之年,还没有成亲生子。外边人都说,那是纪老爷“太厉害”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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