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音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兄弟俩从不会把战争的事,饥荒的事,以及其他一切负面消息带进禁园,就像一个精致而华丽的鸟笼,这是一个封闭的世界。
除了家具、生活用品,纪孝森还命工匠改造禁园,把北面闲置的两间厢房改建成了引入温泉水的浴室和更衣室。
六坪大的更衣室里面,很快就堆满了纪孝森叫裁缝给桐音制作的衣服,还有他们兄弟两人的西装,偶尔也会有旗袍、蕾丝洋装之类的女性衣服,那是纪孝和的恶趣味,他喜欢把桐音打扮成女孩的模样,然后把他按在走廊里,掀起旗袍或洋装的下摆,从后方侵犯他。
那一刻,温柔体贴的纪孝和就像换了一个人,用淫亵的言语、湿润的舌头、灵活的手指极尽所能地玩弄着他,逼他高潮。而那形状凶悍的性器,无论他怎么抵抗和求饶,到最后一定会插入,带给他巨大的苦楚。
每一次和哥哥们交媾,桐音就感觉自己被完完全全地吞噬了,听不见别的声音、看不见别的景象,连存在的意义也失去,他很怕自己会就此消失,像一只被松脂吞没的夏蝉,拼命地挣扎扭动想找回自我。
但是,只要被哥哥们强行搂抱在怀中,他的内心就开始动摇,无论他是怎么卑微渺小,至少哥哥们需要他,愿意亲近他,至于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接纳他的,桐音从不敢想象。
母亲是日本舞女,听说出身吉原游廓,十七岁时随一个日本商人来到上海,随后又被转卖进了一家专为商贾大亨服务的夜总会,据说在那里,纪甫祥认识了她,不到半年,两人就同居了。
父亲丢下才五岁的他和母亲私奔,伤害了许多人,想到哥哥们眼神中偶尔闪过的那一丝冷漠和仇恨,桐音就没有脸再多要求什么。
私生子的身份,已经注定他一辈子都遭人唾弃和厌恶,他以前是多么天真,居然认为自己和哥哥们是一样的,不明白大娘为什么这么讨厌他,现在他全都理解了,他的污秽是烙印在体内的,像血液一样在身体每一个角落流动,就像孝森哥说的,“你认为除了禁园,你还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
当初没被纪府赶出去,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庶出的孩子本来就身份卑微,不可与嫡嗣同日而语,更何况他的母亲还不是纪家正式的妾室,只是情妇而已。他在纪府的地位,实际上还不如一个奴婢。
可就算过着被人厌弃的日子,桐音也不责怪为了追求幸福,扔下他就跑掉的父亲、母亲,他也说不清原因,总之就是无法憎恨,父母留给他的记忆太稀薄了,可是手尖上却依旧残留着那种,被父母亲温柔握住的感觉,毕竟血浓于水吧,桐音只感到无尽的惆怅和失落。
因为除了禁园,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桐音想要离开的心,也一下子萎靡了,他始终是那只孤零零的燕子,他对哥哥们的依赖与情爱,得不到回应。
风吹动着窗户,飘进来的雪花已经融化,把书案上的榧木棋盘都弄湿了,桐音蓦然回神,赶紧拽起衣袖擦干棋盘,然后起身去关窗。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又开窗了吧?冻死人了,让少主回来看见,我又该挨骂了!”
用托盘端着一盅木瓜雪蛤羹走进来的老妇,风风火火地嚷着,把托盘塞在茶几上。
“对、对不起……”桐音吓得缩回了手,卑顺地低下头。
“万一你冻着了、生病了,满园子的人都要遭殃,阿母我年纪大了,哪能整天伺候着你啊?”
桐音忐忑地捏着手指头,不敢说话。林婶严厉地瞪了他一眼,劈劈啪啪地把木窗关严实了。
对桐音来说,禁园的生活是十分寂寞的,他唯一能看到的风景,就是那小巧玲珑的庭院与天空,哪怕在寒冬只能看到白茫茫的积雪,那也带给他无限的安慰。可是,桐音知道自己不能、也不应该顶撞林婶,毕竟是林婶把他带大的。
而且,上个月初他生病了,林婶通宵达旦的给他煎药,中医、西医,好几个从未见过的大夫彻夜守在他床边,直到他醒了,痊愈了,他们才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一个个筋疲力竭,好像快要累垮了一般。
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让满园子的人都提心吊胆,彻夜难眠,桐音很过意不去,他之后也有更加注意保暖,天气稍微凉一点,就多加一件外衣。当然,康复之后,他也受到了纪孝森的处罚,被罚关禁闭,十天不能迈出卧室一步,还被迫吃了许多补药。
“快点坐下来,把炖品吃了。你看大少爷多疼你呀,这么一小盅玩意儿,可是让人从东北买回来的,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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