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听一声略带惊讶的叫声——“谢暄?”
谢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正挤过人群朝他走来,一把拍在他的肩上,满脸惊喜,“真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暄迟疑道:“江缇英?”
江缇英笑起来,像向日葵绽开花瓣,瞬间明亮,“呵呵,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
谢暄微笑,不过一面之缘,即使不认识也正常,倒是江缇英老远过来特意打招呼,一副喜遇故人的模样让谢暄有些吃惊——谢暄感情淡薄,很少将人放心上。
这一打岔,孟古三人已反应过来,他们显然与江缇英也是认识的,甚至有些龃龉,一张嘴,便是挑衅——
“江缇英,乖儿子做够了,你老子肯放你出来遛了?”
江缇英一愣,这才看见谢暄身后的三人,嘴角立马掀起高傲到极致的蔑笑,“操,他娘的我怎么就觉得这么臭呢,原来是你啊,姓孟的,赶紧儿回去让你妈给你洗洗鸡巴——”
“我操你娘的,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孟古一脚踢翻了吧台边的高脚凳,一步踏前,逼近江缇英。
江缇英一把拉过谢暄,挡在他面前,毫不示弱,“怎么,今儿谢明玉那毛孩儿不在?你这跟屁虫倒学会狐假虎威了啊,跟我横啊!”话落,他的目光在另两个人身上打了个转,嗤笑起来,“哟,我说你今天胆子肥了嘛,原来是仗着有人啊,嗤,真不凑巧,我也有人——”
那个手里那飞镖的少年挑着眉,似笑非笑,“那正好,叫过来,连着上回在‘星期六’的帐,一起算算——”
江缇英凶狠地盯着对方足足有二十秒,两人谁也不让谁,大概觉得震慑够了,江缇英伸出食指点了点,几乎要点到对方的鼻子,撂下狠话,“给我等着。”说完,一阵风似的走了。
没多久,果然叫来了三个与他同般大的少年,大概也在这里的包厢聚会,两派人马宿怨已深,几乎没说几句,就开打了——
都是十四五六的年纪,正年少气盛,激素分泌旺盛,脑子里没多少条条框框的东西,生来都是高高在上的骄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受港台古惑仔黑帮电影影响甚深,天天随身带一把瑞士军刀,恨不得时刻白刃见光,动物凶猛,打起来,可都是阎王。
谢暄靠在角落的墙上,脸,隐在黑暗中,冷眼瞧着眼前的一派混乱——别管身份多显赫,皮肉多金贵,骨子里那种头脑发热的逞凶好斗,与一般人也并无什么不同,谁也不比谁高贵。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捂住胃部,额角沁出了细细的冷汗,有些懊恼——七八种洋酒混合的后劲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脾胃又弱。
眼前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整个俱乐部一片狼藉,群架最能煽动人心,这地界又多是年轻人,非但没人劝架,反而全在兴致勃勃地加油呐喊,甚至有人挥胳膊抡腿地上去凑一脚,只是苦了当班的服务生。
谢暄身边的年轻女服务生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谢暄瞧她一眼,慢慢地说:“报警吧。”
女孩儿愣了一下,才发现谢暄是在跟自己说话,脸上犹豫不决,“可,可是——”
他们开门做生意的,自然是不喜欢跟派出所打交道的,不然影响口碑以后难做生意,老板也一再告诫,息事宁人最好,来这地界儿玩的,谁背后没个后台?报警?到时候反把人惹怒了怎么办?
谢暄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自然明白女服务员的担忧,微微勾了勾嘴角,平静地叙述,“再闹下去,这店估计两个月开不了张,你也知道他们身后都是有背景的,到时候打完了出气了一哄而散,损失谁来赔?你们老板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还不是你们这些员工倒霉——”
女服务员的脸色一白,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悲惨未来——扣工资还是小的,到时被炒鱿鱼可怎么办,家里还老等着她寄钱回去。
谢暄垂下眼睛,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指甲边缘,“这里这么混乱,谁知道是谁报的警——”
这仿佛成了最后的定心丸,服务生慌慌张张地朝座机走去,拿起话筒拨号——
谢暄看了她一眼,转头朝门外走去——
外面的冷风一吹,吹走了谢暄额头的汗,他的脑袋仿佛一会儿在火里烤,一会儿又掉进冰窟,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谢明玉大概是听到里面打架的动静,正往里冲,正好遇着谢暄,脸色有一瞬变得有些古怪,不自在地往左右看看,“三哥?你怎么出来了?里面怎么了?”
谢暄抬眼瞅了他一眼,开口,“没什么,里面有人在打架。”
谢明玉一听,骂了一句立马要往里面跑,被谢暄拉住了,“不关你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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