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学壹的背景很复杂,没有人能真正说得清,普遍的说法是,他是冯家唯一的男孩儿,冯家是在国民党执政时期就移民海外的江南望族,出过翰林,出过党军高层,出过太平绅士,出过大资本家,据说还有些黑道背景的,总之,是很有分量的。而冯学壹本身,是麻省理工学院的高材生,持有国际精算师执照。
唐至紧张得手都在微微颤抖,有心想提醒一下谢暄,却怎么也做不到。
谢暄其实知道有人来到他身后了,他闻到的不是精英人士身上那种千篇一律的古龙水的味道,而是一种淡淡的檀香,很清雅,很静气凝神。
赌注圈里是五百块,谢暄手里已经有十八点了,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再要牌,怕胀破,唐至刚想提醒谢暄,却见冯学壹一边似乎不经意地将手搭在谢暄的肩上,一边用似乎很语重心长的声音开口,“贪心不足蛇吞象啊——想清楚——”
谢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肩上的手,不动声色地回,“我喜欢冒险,那让我觉得生命可以把握。”他居然又追加了五百块的赌注,然后果断地要了一张牌,居然是一张3,简直太他妈幸运了——
谢暄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等庄家抓完牌之后,将牌往桌上一放,“上帝眷顾好孩子。”
唐至紧提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松了口气,看向谢暄的目光不由带了点别样的神采——这小子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冯学壹收回谢暄肩上的手,喝了口红酒,微笑着问:“在哪儿念书?”
“名扬。”唐至抢先回答,在接触到冯学壹望过来的视线后,唐至又急忙解释,“我们一个学校的。”
冯学壹点点头,“跟着长辈过来玩的?”他的目光在唐至手里的筹码上划过,“怎么你不去玩?”
唐至嘿嘿笑笑,指指谢暄,“他是我学弟,谢暄,我叫唐至,是唐岩的堂弟,上星期在‘远洲国际饭店’见过冯大哥呢,我一直听我堂哥讲关于冯大哥的事情呢,崇拜得不得了——”
冯学壹毕竟大几岁,阅历经验不是当假的,这样的场面见多了,脸上有恰到好处的亲热,“原来是唐岩的堂弟,以后跟着你堂哥多出来玩玩,都是自己人——”
唐至有些受宠若惊,想说些什么俏皮话,但一时又想不出来,冯学壹已经将注意力转向谢暄了——
谢暄的运气简直好到爆了,又一连赢了好几把,最后居然还以罕见的“blackjack(头两张牌正好是21点)”结尾,当最后一张塑料牌出来,表明这一圈已经胜利结束。
谢暄足足赢了五千多,他慢慢收起筹码,表示不再继续玩下去。冯学壹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数学很好。”
面对他这意有所指的话,谢暄看他一眼,“我是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国代表。”
“唔~”冯学壹拉开嘴角,点点头。
“骗你的。”谢暄面不改色地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这时却见那个一脚被他踹到的服务生正带着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在大厅里张望,显然正在找谢暄——
他不敢立刻进来寻人,一怕真的得罪贵客,二怕扰乱赌场内的秩序,吃不了兜着走;但又担心放进了不妥当的人物,到时候也要吃赔账,于是去找了负责人——
谢暄知道不妙,微微侧了侧身,以期让冯学壹挡住他的身体。被谢暄耍了一把的冯学壹哭笑不得,不过他还不至于跟个孩子计较。这会儿看见谢暄反常的动作,再瞧瞧正向他这边走来的经理,人精儿似的冯学壹哪儿还什么不明白的?不由地调侃,“怎么,怕了?打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怕?”显然,冯学壹早就知道门口的事了,他会来这儿根本就是故意的。
唐至一惊,不敢置信地瞪着谢暄,才明白过来谢暄在门口的虚张声势。
既被说破,谢暄也就没什么好遮掩的,挑了下眉,慢吞吞地说:“抱歉,学习压力大,心情不好而已。”
信他个鬼!
经理和服务生已走到他们面前,见着冯学壹跟他们在一起,有些惊讶,“冯先生,这是——”
冯学壹还没说话,谢暄已经将五六个黑色筹码丢向服务员,丢下一句“医药费”就施施然地越过他们走向兑筹码区,去换钱了——
服务员手忙脚乱地接住,不知所措地看看经理又看看冯学壹。
“喂,谢暄,你这是干什么?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冯学壹啊,你刚才的态度——”唐至追上谢暄,满脸都是愤怒,可惜谢暄根本不为所动,将所有的筹码换回钱后,用橡皮筋扎好,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走向门口——
唐至急急忙忙地也换回现金,在电梯前追上谢暄,正要开口,后面有人追出来,正是那个经理,满脸堆笑,与先前截然不同,“谢少爷,唐少爷,这是冯先生吩咐的两张高级VIP卡,以后随时欢迎两位少爷来我们这小地儿玩玩,轻松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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