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生,我在玉林。”
“……靠!”周南生呆愣过后简直想骂娘,“三儿你待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
谢暄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我回来吧,我还没出客运中心,买票也方便。现在就你一个人?”
周南生瞟了眼沙发上的谢明玉,说:“不是,还有个人在你屋里,说是你堂弟。”
“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周南生走过去,也不说话,将手机往谢明玉眼前一递,谢明玉拿过来,盘着腿坐,“说吧——”
“你怎么没有回家?”
谢明玉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家了?”
谢暄顿了顿,说:“算了,他是我的朋友,我马上就回来了,你——”
谢明玉打断他,“这跟我可没关系,我正要出门呢,好不容易放两天假,谁高兴在家里孵蛋。”他也搞明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烦躁,不等谢暄话说完,已经挂了电话,起身,从卧室里拎出一件棉外套,一边穿一边对周南生说:“我还有事,你自便——”
关门声后,房间里便只剩周南生。
与上次来的时候相比,屋子里略略有些不同,沙发上叠放着一条蚕丝被,还有一本覆盖放着的书,茶几上零零乱乱的各种碟,还有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并不是谢暄的那台,旁边是桶装的核桃,茶几上还有未收拾的核桃壳——所有的一切都显示着有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周南生莫名的有些不舒服,但又觉得这不舒服来得莫名其妙,遂摇摇头,将之抛诸脑后了,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边看边等谢暄——
谢暄回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电视里放着综艺节目,周南生歪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听见开门的声音,一激灵就醒来了,跳下沙发飞快地跑去开门——
玄关处的少年围了一条黑底红条纹的羊毛围巾,在柔和的灯光下,衬得一张脸如玉般温润洁白无暇,黑色的发和黑色的眼,像浸润在慢慢长夜,在略略吃惊后,掀起一个浅笑,像暖风拂过芦苇。周南生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只觉心脏处鼓噪得厉害,只会呆呆地看着谢暄傻笑。
谢暄绕过周南生进屋,摘下围巾,搭在椅背上,“怎么不开空调,不冷吗?”他神态自若地拿起遥控,开了空调。周南生回过神,关上门,傻乎乎地挠挠头,“哎,没注意。”
谢暄瞟了他一眼,自然看见他身上穿的衣服,眼里就有了笑意。周南生也看看谢暄,忽然笑出声来,但心里觉得很熨帖,忽然大踏步地走过来迎面抱住谢暄的肩膀,一些话不知不觉地就出了口——“三儿,我真高兴——”
周南生身上热度包裹住谢暄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冰冷鼻尖轻微地触碰到他灼热的肌肤,谢暄没说话。
周南生抱着谢暄,说:“真的,你来找我,我真高兴。我真怕上次分开后,我们两个就这样散了,我明明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我们从小就在一块儿,对我来说,你是最重要的。可我还是止不住往坏处想,三儿——”所以,我们都不要变好不好——
谢暄慢慢地回手抱住周南生,轻轻地应了声,“我知道。”
周南生却并没有因此而释然,目光却更加沉郁,一种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苦痛压滞在胸口,他强迫自己放开谢暄,脸上露出一贯阳光开朗的笑,仿佛心满意足。
谢暄若无其事地转过身,“你吃过了吗?”
“你一说我就饿了,中饭之后还没进过食呢,你呢,连续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很累吧?”
“还好,我打电话叫外卖——”谢暄脱了外套,拿着手机准备拨号,周南生阻止了他,“这个时间还有外卖吗?别麻烦了,家里有什么填肚子的东西没有,随便吃点得了——”
“我看看——”谢暄从善如流地放下手机,打开冰箱,“有半个冷掉的披萨,还有些速冻水饺,吃吗?”
“就饺子吧,你坐着,我来烧——”周南生走过去,将谢暄推到一边,拎了袋白菜猪肉馅的水饺出来,先放到一边让它化化冰,然后洗锅,烧水,一边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工作,一边像是不经意地问起,“跟你住一起的人是你堂弟吗?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嗯,他的脚扭伤了,暂时住这里。”谢暄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说,“他被家里宠坏了,年纪又小,有点任性,你不用在意——”
“什么时候回周塘看看,我听说我们小时候游泳的那条河填了,村里要发展,没公路不行,就把河填了,反正现在都没人撑船了,老电影院也要拆了,要建医院,市区正在造电影城——”
两个人一边随意地聊着天,一边等水饺煮熟,放入调味料,然后平分捞进两个大海碗里,端到茶几上,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淅沥呼噜地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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