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冰登时气坏了,脸皮涨得通红,一时间控制不住,失去了理智,把心里的想法都骂了出来:“少提那五十万!你表面上人模人样的借我钱,背地里把我贬得一钱不值!你说我们王家是打秋风的破落户?好你个贺棠,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若是你没有贺家的出身,今时今日不见得能胜过我王若冰!”
贺棠嘴角噙着笑,嘲道:“哦,我倒看不出来。你既然觉得自己有能耐,又何必来跟我借钱?”
王若冰胸口一滞,给他这话气得险些晕倒。他一时控制不住,冲上前抓起贺棠的衣领,怒道:“你少瞧不起人!”
“你要是自认有本事,又何必在乎我说了什么?你这么耿耿于怀,分明是自己也觉得我说得对!”
这一剂猛药激得王若冰失去理智,挥拳便打。贺棠也压根不怕他,两人扭打在地,滚了一身的枯枝落叶,王若冰边打边骂,把连日来积累在胸的块垒通通骂了出来。
两人打得四肢都扭在一起,脸上挂彩,实在是很不好看。贺棠一个病人,居然还能将王若冰压在地上,而他胳膊则被王若冰扭在身后,两人都动弹不得,筋疲力尽。
贺棠笑道:“我都让你打成这样了,你消气了吧?”
王若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篝火上散发出焦糊味。
王若冰惨叫一声,贺棠放开他,坐到一边。王若冰扑到篝火边,将那些山菌野味抢救出来,然而为时已晚,那已经是一堆焦炭了。
王若冰看贺棠更是来气了!
贺棠肚子也饿,只能别过头,装作看不到王若冰的眼神。
还能怎么办呢,今晚只能饿肚子睡觉了。王若冰把篝火挪开,在原处铺上一层厚厚的枯叶松针,他躺了一半,半晌不见贺棠过来,只能凶巴巴地叫了一声:“喂!你还不睡觉?”
贺棠慢吞吞地走过来,在他身边躺下。
半夜篝火熄灭,王若冰被身旁翻来覆去的声音弄醒了,贺棠正哆哆嗦嗦地,牙关打战。
王若冰靠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半夜发烧了。他叹了口气,起来用手机照亮寻找食物,抓起一把篝火的黑灰,沿路做好标记。
今晚没吃东西,贺棠的体力肯定是跟不上,要是能找到点吃的就好了。王若冰这么想着,又有点唾弃自己,明明之前还跟贺棠打了一架,看见他就心生厌烦,现在又何必关心他的死活?
可是想一想贺洋说的那些话。
“他五六岁的时候,妈就跟别人跑了,他妈离开的那天,刮风下雨,他就躺在床上发烧说胡话,你看看,这小子从小就没妈疼!”
“他小时候吧,有个人对他好,他就跟人可亲了。其实那些人都是骗他的,有图他背景的,有想当他后妈的,他呢,他就想有个人对他好,可偏偏没有。”
王若冰不得不承认,贺棠真是怪可怜的。
他心软,见不得这么一个可怜人生病了还要忍饥挨饿。
王若冰用手机的手电筒照亮,四下里寻摸,也算是贺棠命不该绝,竟叫王若冰找到了一只冻僵的鸟雀。他连忙把鸟雀抓了,沿着来路回去。
四下里黑漆漆地一团,借着一点月光,能看到地上躺着一个黑影子。听见了脚步声,那黑影子昂起头,带着鼻音喊了一声:“王若冰?”
王若冰嗯了一声,把鸟雀丢在地上,叮嘱贺棠:“看好。”
贺棠坐起来,一只脚松松踩着地上的鸟雀,一边看王若冰点火。方才王若冰离开,他理智上虽然知道王若冰并非弃他而去,王若冰要抛弃他也不会等到晚上,可是心里就是有点空落落的,那是一种叫做孤独的滋味。
现在看到王若冰又回来了,他心情颇好,一张脸带着笑意看着王若冰。王若冰冷不防扭过头,看见他一张被打得青紫肿胀的脸上挂着笑,吓了一跳,怒道:“大半夜的别笑,我还当见鬼了。”
贺棠有些郁闷地摸了摸脸,他这张脸还不是被王若冰打的,这人居然还来倒打一耙。
王若冰把那只时运不济的鸟杀了,拔了毛放了血,揉碎了香芹紫苏擦上,架在火上慢悠悠地烤着。
贺棠抱着膝盖坐在火堆边,他一张俊俏脸蛋拜王若冰所赐,现在已经是姹紫嫣红,花团锦簇,再加上那盯着烤鸟的渴望眼神,活脱脱是个饿惨了的乞丐。
王若冰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眼角眉梢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
一只鸟拔了毛,不过是成年人拳头大一点,压根没多少肉,王若冰烤好了,递给了贺棠。
贺棠接过,看了烤鸟一眼,喉结迫不及待地滚动了一下,咽下唾沫,他又看看王若冰,撕下一半,递给了他:“一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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