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夜视镜凝神去看,梁上君皱了皱眉,那是个83式手持微光夜视仪,看样子也没什么特别的,相比于现在的技术,完全摆不上台面……
梁上君忽然一顿。
是的,这玩意儿在现今几乎形同于废品,不过在当年应该算是稀有装备,能用上的人不多。而在这么多山洞环绕的阵地中,只找到了这么一个夜视仪,也就是说,拥有这个仪器的人是当年在这里的人中最最需要这部仪器的,很可能那个人要经常走到山洞的深处去。
不过还有一点对不上。就算那时候没有电力照明设备,也会有蜡烛或者火把,何必要用夜视仪这种不方便又看不太清楚的东西?
*******
梁上君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他感到很不踏实,敌人在这轮长跑比赛中已经抢跑了,而他们还没弄清楚终点线到底长什么样,这太让他憋屈了。
又看了一眼敌人的长官,他正在往某个方向靠近。
不等了!梁上君下了决定。他不能确定敌人是不是已经找对了方向,但是他实在不想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得逞。稍作犹豫,他从包里拿出了改良过的吹矢枪。
无论如何,先给他们闹上一场,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他相信纪策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后,会理解他的用意,过来接应的。
瞄准了那名长官,梁上君搭上箭矢。
没有瞄镜的装备很考验眼力,又是不熟悉的武器,又处在黑暗中,梁上君没有命中要害的信心,他也压根没打算一下就能把人搞死,他只是想引起一阵骚乱,好争取时间而已。
咻——
箭矢从耳边窜出去的时候,梁上君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没料到这玩意的劲头这么大,他几乎听见了自己肩胛被顶到的咯噔一声。而原本就有点残废的机璜,在巨大的冲力之下终于彻底崩掉了。
就在梁上君震惊于吹矢枪的威力的时候,营地中突然起了骚乱。
他边收拾东西转移,边抽空扫了一眼,刹那间有点发懵。
在各种不利条件的作用下,他居然一箭射穿了那名长官的脖子,这是什么样的人品?
梁上君的后背上立时出了层冷汗。
突然把人家的长官毙了,这算不上好事也算不上坏事。这就跟恶作剧一样,他的目的原本是砸人家窗玻璃,最多被追着打骂一顿,结果现在一下子把户主砸死了,那就不是恶作剧的定性了,而是谋杀。
敌人现在确实乱了阵脚,不过等他们回过神来,稍微化悲愤为力量一下,他这个孤立无援的偷袭者就必死无疑,更何况还有阿藏那个人质在他们手上……
趁着敌人短暂的混乱,梁上君撒丫子就跑。
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身后是个什么情况,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时,纪策能端了他们的老窝。
向林子中撤出三百米左右,梁上君遭到了第一波追击。
枪声和箭矢破风的声音乱七八糟地从后面飞过来。梁上君近乎绝望地想:他妈的这回完了,常在河边走,这回掉下去了。
这时候黑暗是最有利的保护,于是梁上君就挑那种阴暗幽深的地方跑。他完全没有还击,以一敌十,他没觉得自己的运气能好到那种程度。
咻!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梁上君扭身就躲,但他心里明白,恐怕躲不过。
一声闷响,像是一只凿子凿进了皮肉里,瞬间疼得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闷在骨髓里的疼痛,几乎让他的肌肉痉挛。大腿上的伤令他跪倒在地,血液汩汩地往外淌着,身后的追击声仍然杂乱且无处不在。
*******
约莫过了一分钟,梁上君的意识从剧痛中清醒过来。
他随手撕了点布条扎紧伤口上端,摸出了斯太尔狙击枪。没别的办法了,来一个打一个吧。
幸运的是,刚刚射中他的那只箭矢似乎是胡乱放的,看来放箭的那个人跟他一样,也是人品爆棚了,随便打打也能中。追击的人还不太了解他的底细,没有确定他逃跑的方向,可能还不知道偷袭营地的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所以追踪的范围很广目标很零散。
不过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梁上君很清楚,自己现在就是被围在猎场中的小动物,猎人早晚会把他拿下,他只希望自己这只误打误撞的诱饵不要死得太冤。
他用夜视镜看看数百米开外的丛林,可以感觉得到,敌人地毯式的搜索越来越近了。
山风绕着林子吹,血腥味在他周围弥漫开来,身上的温度在下降,冷汗从睫毛上滴落,让他的视野变得模糊。梁上君紧握着枪杆,从心底感到一阵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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