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大哥……”他恍惚站起,“太可笑了。”
方泽宁将脸埋进掌心,哽咽道:“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对不起千淼……我不应该让她出门的……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太可笑了。
唐湛心中唯有这四个字。
这一出命运的闹剧,太可笑,太荒谬了。
一股滔天的怒意徒然爆发,迫使唐湛失去了理智。他一把拎起方泽宁的衣襟,将人扑到了地上。花篮倾倒,人群惊呼,唐湛挥起一拳,揍向身下满是泪痕的脸。
方泽宁不闪不避,完全接受他的怒火。
唐湛见他如此,怒意不消,反倒更炽:“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恕罪吗?”
方泽宁形容狼狈,被唐湛打得唇角乌青,鼻子也流出血来。最后一点微光从他眼里消逝,他缓慢闭上了眼,整张脸都黯淡下来。
唐湛犹不解气,他恨方泽宁荒唐,也恨自己袖手旁观,明知道这两人出了问题,还这样心大的置之不理。
他拳头还要落下,被赶来的众人从后面拉住,他们七嘴八舌劝着架,要他冷静些,今天是唐千云的追悼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也要过了今天再说。
突然一声尖利的惊叫划破纷乱的大堂:“快点快点,老唐晕过去了,快叫救护车!”
唐湛认出这声音是严婧,连忙回头去看,隔着人群,他只看到唐山海煞白的一张脸,没有半点血色,双目紧闭着摊在轮椅上,任旁人怎么呼唤都没反应。
一场追念亡者,表达哀思的告别式,状况频出,让外界看足了笑话。新闻不仅占了金融版块,还上了娱乐头条。
贵禾天怡的太子爷与驸马在追悼会上大打出手,害得老父当场怒急攻心,中风住院。这样吸金的标题,直接刷爆了那天的网友热搜榜。
路人纷纷看戏吃瓜,揣测这其中是不是隐藏了一出不为人知的豪门恩怨。
热闹是别人的,苦难是自己的。当唐湛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家中,已是凌晨时分。唐山海情绪激动下诱发了小中风,现在下肢麻木,需要住院观察。方泽宁最终一个人捧着唐千云的骨灰,将她葬入了方家的墓地。
明天醒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桩桩一件件,他却已经无力去思考。猝不及防压在他身上的重担,一时让他除了咬牙硬撑,没有别的办法。
打开房门,原本以为的满室空寂荡然无存,迎接他的是空气中迷人的食物香气,以及足以驱散寒冷的温暖。
他心中一动,快步走进厨房,果然看到了那抹心心念念的身影。
“小川……”他哑着嗓音唤了声。
郁泞川听到声音,从燃气灶前转过身。
两人面面相觑,唐湛目光痴恋地描摹着他的五官,分明也才分别没多久,竟生出些久别重逢的想念。
“我炖了鸡汤,你要喝点吗?”郁泞川没有提旁的事,也避免去提。
唐湛如果自己不想说,他绝不会勉强,不是所有人都想时刻记得那些让人遗憾的事。
“好。”唐湛拉开餐椅坐了下来。
没多会儿,郁泞川盛好鸡汤端到他面前。
鸡是超市买的冰鲜鸡,不能和郁家养的真正走地鸡比,但仍然十分鲜美可口。唐湛喝了两口,才终于将口中的苦涩滋味冲淡。
郁泞川拉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一言不发地默默陪伴在他身边。
等到唐湛吃完,他动作自然地接过那只碗,放进水池清洗起来。
唐湛望着他的背影,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找到唐千云最后发给他的那条语音,点开播放。
“唐千淼就是个诅咒,这些年虽然不说,但我和爸爸都在怪你,是我们对不起你……”
随着巨响,郁泞川浑身一颤,转过身看向唐湛。
“唐……”
他刚开口,就看到唐湛殷红的眼眶,所有话语便像是哽在了喉头,闷得他心脏隐隐作痛。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唐湛,悲伤、脆弱、迷茫……仿佛找不到出路的孩童,想要寻求他的帮助。
“这是我姐姐出车祸前给我发的语音。”唐湛陈述着他的苦恼,“它没有使我解脱,反而让我陷进了一个奇怪的循坏。”
他撑着桌子站起身:“这太奇怪了……唐千淼,唐千云,他们都因我而死,我难道……我难道是扫把星吗?”
他一步步走向郁泞川,用一种泫然欲泣的表情问他:“小川,为什么会这样?她还怀着宝宝,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
这个问题太让人心碎了,在他即将走到自己面前时,郁泞川上前一步,将他紧紧搂进了怀里。他怀抱着他,就像之前唐湛给予他的,他也想成为可以令对方依靠的支柱,奉献自己所有的力量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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