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新偶尔跟朋友低语几句,头凑过去,仔细听他讲,自己也给些建议。
会场的空调打得很低,他坐在前排,直对着冷风吹,有些凉了,喉咙发干,就单手裹紧外套。
过半天,林新离开座位,要去倒杯热水,刚转身,看到乔抑声坐在最后,很低调,整个竞标过程,他没有动静,手下一些人也分散在四周坐着。
他正看着林新,神态姿势始终不变,好像看了他很久,一直没有移开过。
他的眼神很复杂,林新没法摸清看透。乔抑声毫不避讳地盯着他,林新一直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如果近距离,琥珀色的瞳仁一定会把人吸进去。
他有种蛊惑众生的力量,林新至今心有余悸,那时候和他初识,因为一幅画开始走近,每回林新同他讲话,都不怎么看他眼睛,心也跳得厉害,倒不是林新对他抱有别样的想法。只是这样一个人,似乎和他的世界没有交集。他相貌太好,身份神秘,画画的时候,随手穿一件白色工作服,专注细致,明朗淡薄。
林新和他做朋友,心里也是紧张的,他身边全是凡人。
但乔抑声对他很好,眼神真挚关怀热切,足够以假乱真,渐渐抵消他内心深处的不安惶恐。
林新一度觉得这个朋友近乎完满,近来想起,后怕又崩溃,常常一身冷汗,如果那时候不了解他,继续交往,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林新站在过道里,脑中浮现种种想法,都是关于乔抑声的,再看向他,依旧坐在后排,只是默默望着前方,神态安然。林新觉得刚才他那么望过来,只是错觉。
他收回目光,暗自庆幸,彼此避开,也免得尴尬。
虽然现在他跟乔抑声也算两清,但毕竟有过身体接触,以前没同别人做过,今后如果不是喜欢的人,也不会尝试。
所以对他的心理也很微妙,朋友不是,情人更不可能,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或者敌我分明咬牙切齿的死对头,也不够贴切。
乔抑声在林新的人际关系网里头,居然没法归类。
他该是个特别的存在,林新对他,绝不能一贯地,像对朋友两肋插刀,对敌人捅你一刀那样泾渭分明。
林新倒了水,又坐回位置上,朋友问他晚上闲不闲,林新说无事可做,朋友笑:“有饭局,算你一个。”
林新点头:
“是我让你想到了饭局,还是一有饭局,你就想到我?”
“嘿,都一样,反正不缺你一个,跟着吃呗。”
林新本来是倒热水来温手的,结果心不在焉,全给喝了。
中途跑去卫生间,解决了生理问题,很轻松,刚走到洗手台前,后头门就开了。
他没抬头,倒了洗手液放在手心里,一点点揉搓,很快满手都是泡沫。
脚步声靠近,对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沉稳,最终在他身后停下,似乎周围气压都变低。
林新抬头,镜子里映出乔抑声靠得极近的脸,两个人都不说话,四周无人,更加沉默压抑。
乔抑声也透过镜子望他,两个人通过光滑清晰的镜面,看的都是虚像,但格外清楚。
林新一开始震惊,很快又后悔,明知道乔抑声在这里,就不该一个人出来,洗手间里现在无人,不止尴尬,他心里还隐隐不安。
那天从他家里出来,可能是烧糊涂了,什么想法也没有,就想尽快离开,竟然格外顺利,回到家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被乔抑声带回去,又跟他睡了一夜。
现在再看到他,感觉又有点不同。
他不再抬头,专注在手上,泡沫早就满溢,落下几滴,漂到透明的玻璃洗手池里,林新不愿意用水把手冲干净,他希望乔抑声离开。现在一转身,就必须同他面对面了。
乔抑声还站在原地,离他太近,林新连他的呼吸都能感应。
两个人各自僵持,林新的余光看过去,镜子里映出乔抑声一双淡色的眼,正不动声色望着他,就像之前在会场里一样,根本不是错觉。
乔抑声忽然更近一步,林新无路可退,手上动作倒是停了,只是暂时还说不出话来。
“你身体好些了吗?”
林新不回答,心直跳,和两年前初见他,被惊艳到,紧张难安又不一样。
乔抑声继续:
“你倒了好几杯热水,衣服穿得太少,是不是冷了?”
林新忽然就一头冷汗,原来意识早就混乱,明明起身倒水好几回,朋友见他最后要来这里,还笑他水喝得太多,耽误正事,他却不记得,印象里只剩一次,两个人目光直视,又各自避开那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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