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睿的身体僵硬如铁,这种感觉……
祖少游洋洋得意,他虽荤素不忌,但也不是男女通吃,只不过喜欢看文睿吃瘪的模样。文睿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被文绍博抱过,就只被祖天戈抱过。而现在,祖少游的怀抱很温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香味。
黄泉那边又没了动静,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房间内寂静无声。
文睿终于回过神,从祖天戈的幻影中挣脱出来,一拳挥向祖少游的小腹。祖少游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心底窝火,好歹阅人无数,其中不乏美人,可这会儿鬼使神差搂着一个同性不肯放手,最后还被揍了。
“滚开。”文睿低声说。
“Fuck!”祖少游捂着小腹咒骂,前额迫不得已抵上文睿的肩头,冷汗濡湿了对方的T恤。他真没想到文睿下手这么重,把他打死了,他们还要不要进入赤色黎明!操!祖少游蜷在床上,背部躬起,指尖攥进手心。
文睿怔了片刻,这拳他用了五分力,这么近的距离下,足够祖少游疼上半晚。其实一开始他没想下重手,只不过心底产生了内疚的感觉,觉得被眼前这人抱着是对祖天戈的背叛。背叛,他背叛了祖天戈,于是内疚,多么荒唐诡异。
祖少游抬头怒视文睿,可惜对方看不清楚。抱住这个男人本身就是极其愚蠢可笑的行为,无怪乎他现在被人揍,只是当时他竟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的冲动来自灵魂的呼唤,着实脑袋被驴踢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黄泉似乎真地会了周公。文睿竖起耳朵听了很久,终于犹豫地支吾一句,“你没事吧?”
“我给你一拳试试?”祖少游咬牙切齿地说。
“你不应该戏弄我。”文睿平静地指责。
祖少游轻揉腹部,闭着眼睛,不去回应这声指着。很久后,他说:“疼得睡不着。”
“这……”文睿觉着自己没伤到他的脏腑,所以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祖少游又伸出手在文睿的手臂上写道,“催眠。”顿了顿,“上次没做完。”催眠术有很多种,现在黄泉也在房间内,理应选择操作催眠而非言语催眠。只不过文睿不想碰触祖少游,对着他,总会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祖天戈。
“我已经很久没有接受治疗。”祖少游继续写,“你们的人给我派了两个心理医生却一个也不肯帮我。”
这两个中莫非也包括自己?文睿自嘲地想。
“快!”祖少游催促。
文睿经过思想斗争,决意为祖少游做个简单的精神减压。他尽量远离祖少游,仅剩手掌悬空,以掌心热度刺激对方的皮肤。就在这时,睡着的黄泉突然咳嗽几声,不一会摸着墙壁爬起来,撩开蚊帐,趿着鞋走出房门。这家旅馆房间简陋,没有独立卫生间,每层楼一间公共卫生间。
又一次催眠被打断,祖少游心情烦躁,眯着眼摸回自己的枕头呼呼大睡。文睿暗暗松了口气,小臂被写过字的地方依然炙热无比。月光在墙壁投下斑驳的亮影,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黄泉,他进来时,脸部笼罩着银辉。
那晚,文睿比祖少游先睡着,睡得很沉,仿佛有人为他做了催眠。凌晨三点醒过一次后,他开始做梦。梦里祖天戈赤/条条地抱着他,把他的手摁在自己的小兄弟上,暧昧地说:“你该亲手量一量,试试手感和尺寸,说不定你会发现什么。”然后场景转换,祖天戈身穿常服,站在阳光下挥舞着手里的书,“文睿,我在世界的尽头,你什么时候来找我?”这样的梦,文睿是一个旁观者,却是一个最清醒的旁观者。在梦里他坚信祖少游就是祖天戈,后者不过被人催眠成另一个人,就像把人脑格式化再输入别人的资料。
琅南塔的清晨,太阳出来前薄雾弥漫,微风习习,有穿橘色袈裟的僧侣走过,不知是不是去向那座恢弘的金塔。文睿睁开眼睛,并没有身在异国他乡的自觉,而是为自己梦中的内容震惊不已。
把一个人完美地变为另一个人的方法,难道不是催眠吗?催眠就是暗示,在催眠者不刻意抵抗的情况下效果会更好,彻底忘掉自己,把意识锁进另一个世界,仿佛……仿佛去了世界尽头。催眠过后,被催眠者拥有完整的,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而且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催眠过。本身不自知,别人就更不知了,只不过自我意识想要回来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打个比方,如果某天有人对你说,你其实不是你,你所有的记忆都是虚假的,你会精神错乱吗?况且,莽撞强行地将现有意识驱逐出境,那个深藏于世界尽头的原有意识也不见得能够顺利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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