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抑的粗哑嗓音,火药般的余音,仿佛是在问“你是要我死吗”对黎凯烈的话,巫维浅只当没有听见,“只是下跪而已,只要能达到目的,能救你出来,这不算什么。”
“不算什么?!”黎凯烈一震,即使他被人当做试验品对待都没有让他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过,“你竟然说的那么容易!我不准你给他下跪!听见没有?不准——不准!”
狂怒的嚎叫已经失控,巫维浅皱着眉,严厉的目光冷冽无情,“不要在这里闹,给我闭嘴!”
斥骂声震动空气里的微尘,连月光都被凝结,一切声息都没有了,底下室的房间里,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心脏处的疼痛已经停下了,他缓了口气,“不就是下跪吗,没什么了不起,不要看的太重,跪下我又不会死。”
他说的那么随意,冷冷的讥诮挂上眉宇,似乎在说别说跪下不会死,就算用子弹射穿他一样不会死,虽然说的简单,但他真的准备去做?
他不是别人,他是巫维浅,那个活了几百年,从未将尊严放下过的巫维浅,骄傲的连自杀都不屑的男人,这样的一个人,要给别人下跪——
即便不会死,但将尊严和骄傲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这无异于死亡,甚至比死亡更难叫人接受。
黎凯烈眼底的金色光芒愈加耀眼,在冰冷的月辉下时隐时现,他死死盯着巫维浅,被他盯视的人淡漠的抬起眼,提醒身后的约森,“记得兑现你的话,还有,放开我。”
约森松开手后退一步,巫维浅转过身,他的膝盖微微弯曲,缓慢的,但是确实的,朝约森屈下双膝,跪了下去。
就在这刹那,博德忽然惊声大叫,“你要做什么?!”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巫维浅身上,包括博德,他就站在铁笼边,没想到黎凯烈会突然抢去他手上的针筒,尖锐的针头对准了颈部动脉,飙射出来的鲜血如同一股血箭,弄湿了巫维浅的后颈。
他来不及回头,正在下跪的身体还没接触地面就往前冲去,撞在约森的身上,背后响起黎凯烈深沉的话音,“巫维浅!你是要逼死我吗?”
巫维浅回过身,看到把自己弄成血人的黎凯烈,顿时气愤到无以复加,“你在干什么!你这个笨蛋!”气愤和焦急让他的双目通红,像要喷出火来,他摸到颈后的湿润,满手都是黎凯烈的血。
“你不相信,我就死给你看。”就用和巫维浅先前一样随意的语调,黎凯烈满不在乎的举起手上的针筒,“你敢跪,我就把这个鬼东西注射进自己的身体,三倍药量,我也许真的会变成没有理智的野兽也说不定,再也认不出你,到时候随便你为我做什么都好,我都不会觉得心痛了。”
针尖挂着血滴,闪过红光,他颈上被刺的血口还在流血。
“要试试吗?我亲爱的维……”沙哑却依旧华丽的嗓音,在光影摇晃的暗室里徐徐回响,温柔的叫人悚然。
时间似乎停止了,唯有夜风吹拂,散开淡淡的血腥味,月影迷蒙。
“真是个笨蛋。”巫维浅隔着牢笼的铁栅和他对视,深邃的黑眸里犹如有千百种情绪闪过,那眼神和语气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动容。
他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拿着一个黎凯烈并不陌生的东西,“我愿意为你救你做任何事,但不是在还有办法的情况下,谁会去跪一个白痴。”
看到他手上的物件,约森陡然色变,“接收器?你什么时候……”
“就在你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骄傲让人变得自以为是,丧失警觉。”巫维浅手上的不是别的,是约森身上的接收器,用来运作他心脏里深埋的芯片,将数据和信号接收转换的装置。
那件东西到了巫维浅手里,那就意味着失去了控制要挟他的东西,那枚芯片再也不起作用。
“你!”约森想到刚才的那一撞,“你答应我的条件原来就是为了得到接收器?!”什么迫不得已,原来都是演戏!
“总算还不是太笨,终于明白了。”黑眸里那种森冷的笑意似乎是在讥笑他的自作聪明,接收器被损坏,像废物一样扔在地上。
“哈哈哈哈……维,不愧是我的维……”黎凯烈大笑,得意的笑声仿佛他才是那个安然无恙的人,只要巫维浅没事,对他来说就是胜利。
“可以了。”一声叹息,肯特·克劳迪似乎不打算在旁观下去,他走到约森身旁,“你还是差了一点,孩子,想要继承克劳迪,你还差了一点。”
“不由我来继承,难道要游由他?!爷爷!你难道忘了?他身上流着的是不纯的血,他是个杂种。”急于提醒老人,约森指着笼子里的黎凯烈,“他还想杀了你!毁掉我们克劳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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