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识嘛,也不能太照本宣科,过于死板。不能遇到一切教科书上没有的款识就认为一定是伪造的,要因器而异。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小宣。当然,通常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每个时期的款识,多有各自的规律性。像绝大部分的记年款,都是国号加上皇帝的年号。我们熟悉的就有大明宣德年制、大清康熙年制等等。所出现的古瓷里,在款识上仅有隆庆一朝写年造而不写年制。”
“嗯!”
“……说起明朝,最早的写款从永乐开始,不过只有永乐年制这四字篆书。所以说,我们如果遇到什么大明永乐年制,或者来一个楷书写款,那就假得不能再假!而从明宣德一直到清康熙的年号款,都是六字楷书款。到了雍正一朝,楷书、篆书开始并用,什么六字四字都有。这种情况反倒更要警醒,不要将假的当成了真的!乾隆时期楷书就少了,到嘉庆道光两朝,主要都是篆书款。不过咸丰到宣统三年,又恢复了楷书写款,不怎么用篆书款了。这种规律性……你们要牢牢记着,在遇到器物的时候两相对照,那鉴定真伪也就有点底气了不是?”
“是……”因为宣宁无法看到,林谦益听的很认真。
宣宁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用心,不由的更加用力的回握住林谦益的手。
“除了这些规律,还有一点是颜色。不同的时期,写款时使用的颜料是不一样。你不能强迫清朝人喜欢明朝用的颜色是吧?”
“就像您上回说过,明朝到清初的青花款,在放大镜底下能看到颜色下沉,周围还有细小的均匀气泡,而清中后期没有是么?”
“就是这样!小宣,来……”辜老先生似乎又瞧见了感兴趣的物件,在一个摊子前面停下脚步,捞起一只瓶子就递给宣宁,“说这是哪种器型。”
“小口,丰肩,圈足……唔,是梅瓶。”
“那你说说这是哪个年代的梅瓶。”辜拙曾是存心考教他,只笑眯眯的任由他摸着瓶子陷入思索中。
“好!”宣宁仔细的摸着这只梅瓶的各个部位,“宋朝的梅瓶,是小撇口,颈子短,肩部特别丰,显得身形修长,非常的秀美,与这只……不一样。到元代的时候,小撇口被改成了板唇口,短颈加高,从直统的样子变成喇叭,体形变大了些,但也不是这样。清朝的梅瓶以明朝为样本,只是口要略高些,和颈相接的地方欠缺了一定的弧度。造型过于呆板,虽然这只瓶子的线条不够优美,却也不是仿造的清代梅瓶。是明朝早期的器型!”他很肯定的下了结论,“虽然仿造的不算很到位,但卷唇口,肩丰而斜,下身略胖,不那么秀长,显得平稳而古拙,还是比较符合特征的。”
辜拙曾不置可否的又换了件瓷器,“你再说说这个。”
“这是……笔筒。”宣宁细细的摸着,修长而白净的手指在瓷面上拂过,“是清代的笔筒造型,不过顺治年间的体形比这个要高,平底没釉。雍正以后的笔筒胎体要比这个宽,胎壁也略薄一些,底部是圈足,也和这个不一样。这只笔筒,是用的康熙的器型。那一时期的笔筒体形稍微降低了一些,胎壁不厚不薄,底部是璧足。就是中央有一小圈下凹,凹圈外是平坦的,涂上白釉后类似玉璧。”
“再来……”
直到宣宁把诸如宫式碗、观音尊、太白缸等一系列器型都讲得头头是道,而脚下的路也基本到了市场的尽头,辜老先生才停下这个过程,一脸惊讶的问:“我说你们还这么好的精神呢?肚子也不饿?我可既累又饿了,你们也知道,老人家是累不得也饿不得的。”
“……”三人都很无语,心想什么叫强盗逻辑?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强盗逻辑,绝非仿造的赝品!
去老康定好的宾馆吃过饭又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还是辜老先生最积极。他砰砰砰的依次把几扇门全给敲开了,“还睡!我老人家都没睡了!快起来快起来,今天咱们往窑场那边去!”
宣宁还好,他一向就是个早睡早起的。林谦益也还好,自制力够强。只有晏青松出了门还一个呵欠接一个呵欠,半眯着的眼睛就没睁开过!
辜老先生所说的窑场,就在景德镇古窑的遗址上。虽然经过整修和开发,现在的窑场全修建成明代作坊建筑,也只能借由园林式的布局来还原一番几百年前御窑厂的风貌,但在几十年前,这个地方还没开发前,倒真是一个淘弄宝贝的位子。当然辜拙曾今儿到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淘宝,而是要带着宣宁学习怎么制瓷。
窑场展现在外面的,是一系列的瓷器生产工艺过程,一行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游客开始过制瓷的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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