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身翻到一半,荆慕珩也朝著相同的方向翻了过去,把後背留给了苏然。
黑暗中,谁都看不到苏然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苏然每天都是强打著精神在打点著家里的事情。
照顾小诗,照顾荆慕珩,却无暇照顾自己。
他很难受的,但是却告诉自己,他要开心起来,因为荆慕珩说过他是他的太阳。
可是现在太阳没有能量了,没有光亮了。
周末的时候,荆慕珩说要带小诗出去玩。
小诗要让苏然陪著,但是荆慕珩说,“小然,你脸色不好,还是在家好好休息吧。”
苏然拉著荆慕珩的袖管,一脸的倔强,“我没事的。”
荆慕珩摸摸他的头,“别想小诗一样不懂事,在家好好休息。”
最後,苏然还是眼睁睁著看著荆慕珩带著小诗走了。
苏然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难受了那麽多天,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不适,真是巧呢?
那天傍晚,苏然还是像以往一样做了丰盛的晚餐,不过这次不是等一个人,而是等两个人。
荆慕珩和小诗回来的时候,小诗就冲进了苏然的怀抱,搂著他,也不说话。
苏然搂著小诗,抬头问荆慕珩,“吃了吗?”
荆慕珩点头。
苏然一手抱著小诗,一手拿起筷子。
味同嚼蜡。但是他还是一声不响地吃著,吃得实在是太撑了。
他问荆慕珩要不要去散步,他们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过了。
荆慕珩摇摇头。
苏然准备一个人去公园,但是小诗抱著他不肯松手。
苏然无奈,只得抱著小诗下了楼。
小公园里还是那麽富有人情味。
有人问苏然为什麽荆先生没出来。
他笑著说有事,他实在不知道他现在笑得有多渗人,惨白著脸,勉强地笑,凄惨至极。
要是他现在照镜子,便会察觉到小诗的心理承受能力有多强,小小年纪面对著怖人的笑还能面不改色。
苏然想探探小诗的口风,但是还是忍住了。
倒不是觉得自己这麽大的人给小孩子下套太卑鄙,而是觉得这件事情八九不离十,问了也无非是惹自己伤心。
唯一让他开心的便是小诗,在见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後还能始终如一地黏著他,甚至比以前更黏他了。
大人往往看不起小孩子,但是往往大人很多时候比不过小孩子,比如说,大人永远比小孩无情。
苏然看著靠在他怀里乖巧的小诗,心里不禁软乎乎的。
他不是个特别喜欢小孩子的人,只是不讨厌而已,但是他却把小诗捧在心尖上宠,因为他是荆慕珩的孩子。
仅此而已。
果然大人永远比小孩无情。幸好小诗不懂事,不知道他最爱的苏然哥哥只是看在他父亲的份上才那麽对他。
回去之後,小诗还是不愿离开苏然,还要和苏然一起睡。
荆慕珩有些气恼,“荆衍诗,快点去睡觉!”
小诗不像以前那样乖乖地听话,跑去睡觉,而是抬起头,倔强地看著荆慕珩,一动不动。
在荆慕珩举起巴掌的时候,苏然把小诗抱回了房间。
苏然和小诗一起洗完澡,然後抱著他睡在那张不大的却也不挤的床上。
“哥哥,不要离开小诗好不好。”小孩子永远那麽敏感,他们会预感一些事情,具体是什麽不知道,但是他们能知道哪些事情对他们好,哪些事情对他们不好,而且他们喜欢得到别人的承诺。
苏然一直忍著的眼泪突然被小诗这一句逼得不得不落下来,幸好小诗在他的怀里,看不到。
他也很想一辈子就这样下去,用不著离开,用不著颠沛流离。
“我不离开!不离开!”
苏然急著表态,不知道是向小诗还是自己表态。
接下来的日子,苏然倒是过得特别平静。
安然地坐等宣判死刑的到来。
静静地写小说,在微薄上转些阳光积极的状态。
仝童给他打电话说他母亲又病了,他和肖城要把他妈妈送到国外去医治,短期内回不了国了。
苏然抱歉地说不能去送他。
仝童郑重地道了一声保重。
苏然在电话这段笑了,即使对方看不到,他还是笑了,发自内心的笑,那是对於一个挚友的关心的感谢。
他在心里祝福仝童的妈妈。他和仝童,都不是那种肉麻的人,所以苏然没有说,但是他想仝童知道。
安静了片刻,仝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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