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检察官来说,最难熬不是说你对一个案子一筹莫展不知道最后的真相,而是真相明明就摆在那里,你却没有办法告诉其他人,这就是事实。
这不是拨开迷雾的问题,而是近在咫尺你却隔了一层防弹玻璃,碰触不得。
他紧紧的抓了下方向盘,扫了一眼倒车镜里的自己,最后一挂档,狠狠一脚油门往院里飙了回去。
比起辛健,付志这边还要更悲剧一点。
他到了这个鉴证员家里之后被人告诉说那人去钓鱼去了,一路问着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犄角旮旯的一个公园,溜达了大半圈就看见了一条类似小沟一样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能钓鱼的,最后兜了个大圈子,终于在一个类似假山喷水池的地方找到了几个拿着鱼钩的人。
一群人中间有个穿着白色风衣的男人尤其的显眼。
几乎是下意识的,付志叫了一声:“司徒茁?”
果然,穿风衣的男人回过头,架着一副墨镜:“不在。”
说完,他还咧开了一口白牙,那笑容让付志有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
接下来的时间,他就在旁边等了几个小时,一直到这位司徒法证耗了半天一条小鱼都没钓上来之后,终于放弃的收拾起东西。
走过付志旁边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为了哪个案子?”
“巫世国。”
司徒茁眉毛微微扬了一下,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了付志好几圈:“你是哪个检察院的?检察官?”
“书记员。”至于分院,付志没说。
“那真正的办案人是谁?”
“辛健。”
付志说的时候,没指望对方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让他意外的是司徒茁竟然点了点头:“果然也就只有他敢碰这种案子。”笑了笑,他走在前面,发觉付志没反应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啊,愣着干嘛?”
一个小时之后,付志又认了一位校友。
准确说,是师哥。
第6章
付志后来问辛健的时候,实质上辛健完全不记得司徒茁这号人物。
据说也是他们同校的研究生,司法鉴定专业续读的法律,法医法证专业的悲催似乎不足为外人道,这里面的很多内情只得到了司徒茁一声惆怅的叹息。
关于之前巫世国的案子,他倒是说的比较明白。
当时负责鉴定的人是他,但是写鉴定书的却不是。
“这案子当时就觉得很有趣,不过可惜没能凑上热闹。”司徒茁这么说的时候,手上在收拾渔具,他抬头看了付志一眼:“是谁找你们办这个案子的?”
哪怕是辛健,级别也低了点。
付志没回答,只是皱眉打了个哈欠。
他实在等太久了,这一天折腾下来太耗费精力。
“当初的DNA鉴定,为什么会无效?”他看着司徒茁收拾完东西就去倒了一杯茶,不过只有自己的份没搭理他。而坐在付志的对面,司徒笑了笑:“因为当时从被害人身上取获的DNA,根本就不是巫世国的。“他说完,对面的人一愣。
“于波的?”
“也不是。”
司徒茁抬头看了一眼付志:“跟于波和巫世国的DNA都匹配不上。”
付志直接掏出手机就给辛健打电话。
在等待对方接线的时候,他回头看着司徒茁似笑非笑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
“辛健。”没怎么寒暄,付志直入主题:“案发时现场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卷宗里有巫世国的照片,是一个非常颓废阴郁的男人。
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拍的照片蓬头垢面,脸色蜡黄的看起来象没吃过几顿饱饭的体力工人。档案上说他是南方人,北上住在亲戚家里,父母早亡,高中毕业,文化水平不算高,但是当时口供卷上的签名却写的还算规整。
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会让人产生好感的人。
而等辛健和付志真正见到了他本人,这份感觉又更强烈了一点。
无论是闪躲的目光还是回避的态度都似乎印证了做贼心虚四个字,辛健亮出证件的时候明显从对方眼底读出了抗拒的情绪,他很简单的自我表明了身份:“我们是检察院的,关于你那个案子的细节,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避无可避,巫世国只能勉强打开门:“进来吧。”
付志跟在后面也举了一下证件,环顾下四周。
同样是经案人,一个在监狱里半人半鬼,一个在外面还能住的上两室一厅。
巫世国虽然把门打开了,却没有招待的意思,他径自绕过辛健坐在沙发上,表情很僵硬:“法官已经判了我无罪,你们还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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