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我说生理问题不能控制!你是一个男的,难道顾谨言不是吗??他能做到,而你为什麽做不到?”
叶茗的声音一直尖刻无比的声音突然沈软下去,近乎虚脱。她抬头死死看著江亦,几乎是用尽力气说出最後这句话。
“因为你们的用情,根本就是不一样的。”
江亦觉得腿脚发软,他微微踉跄,瞬间伸出手扶住墙壁。
叶茗扶著身旁的鞋柜,撑住身体,却不能站起来,也许她只是不想站起来。这样声泪俱下的控诉,虽然并不是为她自己,可是仅仅只是这样一想,她都已经痛的直不起腰来。她只是梳理了一下顾谨言这麽多年来对江亦的点点滴滴,而只是这样,就让她的身体,再也负荷不住。她已经不敢,也不能想象,这麽多年,独自一人的顾谨言,究竟如何背负著这份沈重的爱和痛,步履艰难,步步蹒跚,只为能远远望著那个人的身影。
他当然是不满足的,他最想的,当然还是能和那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可是十年征途,在这个愿望渐渐渺茫,甚至已经渺茫到看不到尽头的情况下,他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跟随他。中途,也许有过大风飒飒,也许有过黄沙漫漫,也许有过高山巍巍,也许有过水流湍湍,但不管是怎样的阻隔,都被他用爱和坚韧,一一化解掉了。
他就这麽跟著他。而他来时的路,都已经被全部斩断。他把自己逼得,只剩下一个方向。他或许想过,如果有那麽一瞬间,他被风沙迷了眼,再没能跟上他,那该怎麽办。
现在,他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昏迷不醒。然而或许,这就是他最後的回答。
叶茗说不清这是不是最好的回答,但她知道,这是顾谨言自己选择的,永远不会後悔的回答。
“江亦……你可以解脱了,这一次,你终於,真的摆脱他了。你再也不用担心和烦恼,每一次回头,都会看见那个卑微的身影了。他再也不会来烦你。”叶茗的声音很虚弱,却很坚定。
江亦扶住墙壁的手死死握成拳头,他的声音,竟然有隐隐的哽塞。
“他在那里?”他的声音又大了些,“他在哪里?”
“……你很关心吗……”
“他在哪里?!”
叶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亦愤怒的吼声打断。
或许他并不是愤怒,而只是太痛苦。
江亦慢慢站直了身子:“全都是我的错,我明白。但是现在,我唯一想知道的是,他在哪里。”
叶茗微微愣住,他看著眼前,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男人。尽管脸色有些苍白,可是神色眉宇里,仍然是熟悉的强悍和自信。
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男人,很少会有人,不去爱他。
叶茗带著薄弱的笑意,语气凉薄:“原来你连犯错,都可以犯的这麽理直气壮。”
江亦微微垂头,看不清神情,声音轻缓,似是自言自语的轻轻呢喃:“我痛恨自己犯的错,可是我不能就这麽算了。至少,我还要给自己留个,弥补的机会。”
江亦走进才离开不久的医院,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住著许桓的医院主楼,而是它对面的,普普通通的住院病房楼。
叶茗在他身边,同样是恍惚的伤情。
“你是不是在想,命运还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旧爱新欢,竟然全部都集中在这里?只不过,换了个方向而已。”
江亦迈开步子往里走:“我只恨自己没更早回头。”
叶茗笑笑:“也许命运还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呢?你看这两栋楼,和他们,不是很相似吗?”
江亦突然停下步子,他往回看了一眼。对面,是器宇轩昂宏伟华丽的主楼。而他现在正要迈进的,是年老失修潮湿阴暗的普通楼。两相对比,孰优孰劣,立见分晓。
“许桓就是那栋主楼,又强大,又冷峻,又高雅,又骄傲。让所有人,包括你,都瞬间为他折腰倾倒。然而这栋……”叶茗轻轻跺了跺地,示意他们正在走进的这栋普通楼,声音苦涩,“这栋楼实在太普通了,它不高大,不漂亮,不出众,不能吸引人。所以,我也不能怪你,这麽多年,都在那栋楼里,流连忘返,以至於根本看不到这栋楼的存在,不是吗?”
江亦只是看著对面雄伟高大的楼层建筑。此时,长夜漫漫,夜色浓浓。那栋楼流满光彩,灼灼耀眼。的确是像极了叶茗对许桓的描述。那些流动闪耀的光彩很快在江亦的双眸里一一滑过,却没有留下半点星光片羽。就像这麽多年来,尽管他痴迷了许桓许久,却终於还是没能得到他一样。而这一次,他终於不再有任何的可惜,即使他没有抓住一点点从他身上流泻而下的,灿烂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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