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久没见到像你这麽痴情的年轻人了】江亦想到这句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轻轻笑出声。他很想告诉说这句话的人,如果他都算痴情的话,那麽那个人所做的一切又应该算什麽呢。
也许勉勉强强他也能算是一个痴情的人,可是他伤害的,是一个比他更痴情的人。原来有句话果然是对的,谁爱的多一点,谁受的伤就会重一些。
江亦又吸了一口烟,很用力地吸。就像是,要把这那个人这麽多年全部的痴情,都吸进自己的胸腔里。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天下或许处处有芳草,可是他的顾谨言,却只有一个。
易临逍曾经看不下去他如此消沈的样子,忍不住劝他:“你的人生还长著呢,以後,一定会遇到比顾谨言更好的人的。”
那是江亦第一次觉得,易临逍根本不了解自己。
那些所谓的,比顾谨言好的人,他早就遇到过许多许多,他也从不怀疑,他以後,还会遇到更多更多。可是,那又怎麽样呢。对於他来说,再好的人,都不是顾谨言了。
顾谨言曾经死死吊在他这棵树上,无论被逼得怎样窒息,仍旧死撑著不肯下去。现在,他可能才刚刚领略了一点皮毛而已。
江亦又缓缓吐出一轮烟圈,轻烟缭绕,依旧是看不真切。
他就这麽一吐一吸著,仿佛在经历红尘艰辛,体会人世悲苦。
有蹬蹬蹬的脚步传来,江亦懒得抬头。然而那个脚步却忽然停住了,江亦想,大概又是好奇搭讪的吧。
“……江亦?”是一个好听的女声。
江亦隐隐觉得有些熟悉,他抬起头。
“啊,是你。”江亦掐灭了烟头,声音平静。
眼前站著的漂亮女人,是何梦情。
“小臻走了吗?”
江亦点点头。
何梦情笑了,还是和多年前一样,温柔而狡黠:“过几个星期我也要去美国,到时候看看他行吧?小臻长的很快啊,我觉得过不了多久就能有我高了。”
江亦看著眼前的女人,这麽多年下来,也算老朋友一个了。
“这次回来干什麽?”
何梦情耸肩撇嘴:“还不就是那些事……烦死了。”
江亦知道,何梦情指的,是他爸爸何凌泽逼她赶紧结婚的事情。江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摇下窗子对何梦情笑笑说:“你也26了,是该结婚了吧。”
何梦情柳眉一拧:“喂,你这是说的什麽话,26就很老了吗?我还没玩够呢……结什麽婚啊。”
江亦了然地笑笑:“你只是还没有遇到让你动心的男人而已。”
何梦情想了想,无奈地点头表示赞同:“你说得对……这年头的男人真没剩几个好的了……”说完她故作可惜地看了江亦一眼,叹息道,“哎,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呢,又不巧是个喜欢男人的……”
江亦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黯了下去。他看著前方,声音轻轻的:“错了,我不是一个好男人。”
如果他是一个好男人的话,他就不会失去那个人。因为他绝不会如此伤害他。
何梦情愣了愣,也尴尬地沈默。她不是不知道江亦和顾谨言之间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现在随随便便说的一些开玩笑的话,也能如此轻易地把江亦拖进悔恨的深渊里。
江亦看著何梦情自责的样子,摆摆手,示意她不必介意:“我大概老了,最近老是喜欢想东想西的。”
何梦情突然觉得鼻子微酸,在她二十六年的生命里,她还从未见过有哪两个人能像他们一样,既相爱对方至此,又伤害对方至此。真是不知道,这是一出悲剧,还是喜剧。
现在舞台的幕布还明晃晃地摇著一角,只因为如果就这样谢幕,到底还是难以甘心。
何梦情挤出一个微笑:“……你胡说什麽呢,说的自己像已经七老八十似的,你才三十出头呢,根本就是壮年好不好……”
江亦淡淡笑著,语气温和:“和年龄无关的。我只是累了。”
何梦情不解:“累?”
“因为觉得未来没什麽可期待的,所以,也只好回忆以前的东西了。”
何梦情心里一震。
“你知道,回忆过去,真的会让人很疲惫。尤其是,一遍一遍不断重复地回忆。”
何梦情打住江亦的话:“行了……你别说了。”她把手伸进来,握住江亦的手臂,想给他力量和安慰。
江亦突然转过头看她,挑眉笑笑:“喂,你别是对我动了什麽心思吧?我可没精力陪你的。”
何梦情刚刚萌生出来的,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同情瞬间被扼杀在摇篮里,她气哼哼地抽出手,瞪了江亦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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