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言低头看著平整的路面,深吸了一口气:“你也差不多啊,多久没见,你都由弯变直,而且还有那个完美的妻子了。”
江亦笑意渐浓:“谨言,你这算是吃醋吗?”
顾谨言捏紧拳,努力睁大眼睛以免眼泪会砸出来,他抬起头勉强笑著看向江亦,但是他真的不是一个好演员,那个笑容是那麽虚弱,甚至虚幻,连声音几乎已经颤抖了:“你想说明什麽,江亦?你想嘲笑我吗?嘲笑我还是忘不掉你,离不开你?嘲笑我依然因为你的一点小小的举动就伤心的要死,就难过的要命?还是你这麽完美的人,几乎是被所有人都羡慕仰望的人,就一定要从我这麽个普通人身上找到被爱慕的虚荣感吗?就一定要在我的身上去向别人证明,你看,有个人得不到我就形容枯槁,失去人生动力,甚至都要死要活的了……这样吗???”
顾谨言说的脖子都涨红了。他很少这麽激动过,不,应该是从来没有这麽激动过。不论是小时候爸爸的离开,还是高一时被轮奸,那些比现在这个事情都更加的摧残他的身心,但是他都默默地挺过来了。或者说是,忍过来了。直到江亦在最後的那个笑容和那句话之前,他都觉得还是可以忍的,可是那个刺眼的,加深的笑意和那句尾音微微上扬的“吃醋了吗”让他忍无可忍,所有的委屈甚至是怨愤都喷泻而出。
人都会忍,但是忍是有限度的。当一些事情已经压迫到“忍”的那条弹簧的极限的时候,它就会以最强大的态势弹回来,甚至连自己,都措手不及。
“……你终於怨恨我了。”江亦很平静,平静到近乎冷漠。语气也是百分之百的肯定。
“……没有。”顾谨言吞咽了一下,立马否认。
“你已经爱我爱到这个程度了吗。”江亦依旧面无表情。
“没有!你闭嘴!”顾谨言几乎是恼羞成怒。
顾谨言吼出这句话之後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可怕的沈默。从什麽时候起,他们之间的对话,这样的时间,越来越长,越来越多,越来越久。
不是没有话说,而是两个人,有话也不说。
不敢说。不想说。不能说。
不知道该说什麽。或者是。
知道说了也没有用。
不管哪一种,都让人心神俱裂,爱断情伤。
这绵长的沈默蔓延了很久,最後被江亦一声轻轻的叹息打破。
“那你哭什麽。”
江亦伸手去抹顾谨言脸上,不知道什麽时候起,已经淌满的泪水。
“啪──”江亦还没有碰到他的脸,顾谨言就先一步打掉了江亦快要触碰过来的手。
“不要碰我。”顾谨言死死咬著牙,双肩颤抖。
江亦的声音依然温柔:“你在怕什麽。”
顾谨言身子一僵,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低著头。
江亦的笑容却消失了,他说下去:“你怕──你怕被我碰到,即使只是一根手指的触碰,也会让你刚才故作的坚强一瞬间崩溃。”
顾谨言轻轻倒抽了一口气,难看地咧了一下嘴:“真不愧是江亦,说这种话都不用问句的,果然是对自己有太有信心了吗。”
江亦抬手揉揉顾谨言的头发,语气里,似乎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和心疼:“我的确对自己一直都很有信心,可是现在我宁愿自己更自卑一点。”
顾谨言愣了一秒,然後笑得惨白:“我还真荣幸……除了在许桓面前,你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自卑这样的词吧……”
江亦抽回手,往顾谨言的脸上抹,想抹掉他的泪水。
顾谨言还想伸手阻止,但是抬到一半,又苦笑著放下了。江亦说的对。他就是怕。可是,都已经被揭穿到这个样子了,他还这样做算什麽呢。故作姿态吗?
那就太悲哀了。
当江亦的手一点一点在顾谨言脸上拂过的时候,顾谨言感受到湿热的液体一点一点被江亦的手指抹去,当那种湿润被干燥一点一点占据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 这麽多年来,付出的所有感情,都一点一点,被眼前这个人给折磨尽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一个死胡同,既没有力气再走下去,却也再也找不到回头的路。
也许老马识途,可是,他第一次的爱恋,就全部给了眼前这一个人,再也没有翻牌的可能。他找不到,可以抽身的万全之策,可以回头的平坦之路。
顾谨言推开江亦的手,自己抹了把脸。看著又开著机车回来的何梦情,淡淡笑了笑:“你们真般配。”
江亦回头,却只是看著小臻:“那孩子挺可爱的,是你的亲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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