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甚至站起好心的抱起一根梁木,递给蹲在屋顶敲敲打打的邵江一。
邵江一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站起来走下脚手架,自己抱木头,自己gān自己的事qíng。
华莱士的好心被吊在空中,他呆了一会,失望的把木头甩在一边坐了上去,邵江一走下来,不客气的踢踢他屁股,他正好需要这根梁木。
华莱士只好站起来,看着邵江一又背起那根梁木攀爬到房顶,拿起一个带着胶皮的锤子敲敲打打。他每一锤落下,便会带起远处山谷的回声,那些回声尚未落下,便又是一锤子。这种纯粹的敲击声,逐渐,逐渐将华莱士烦躁的心境抚平,他异常安静,在那股无法抑制的咚咚声中,他缓缓的坐在田边,拿起邵江一搁置在一边的香烟吸了起来。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邵江一的心也是轻松的,但是他不会欣喜,也不会过分的去将高兴这种qíng绪带着脸上,他没这功能。他将他的高兴放置在锤子里,捶打出他愉快的心qíng,一下一下敲击,将他凡尘中的不愉快都统统的驱赶开了,一直一直的敲打出qiáng大的睡意之后。就那样,他很随意的就着头顶的温暖无比的阳光,睡在铺开的屋顶上,蜷缩成一只家猫儿一般的姿态,他拥抱自己,全心全意的拥抱着自己那么睡去,无比的满足。
当温暖的阳光调换了个角度,邵江一在房檐上坐起。难为他用这样的姿态睡觉都没掉下去。当被种羊咬烂了四个角的毯子从他身上脱落下来,邵江一迷茫的抬头看向华莱士坐着吸烟的那个地方。
在那里,空空的烟盒下,压着一张钞票,没被压住的半张钞票迎着风上下扇动。
两次了,有人两次将毯子盖在自己身上,如此危险接近的距离,自己都没有醒,他的身体很坦然的接受着别人的好意。这对他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事qíng。邵江一打个寒战,将自己裹紧木然的看着那张钞票沉思。
华莱士穿着一整套繁琐的军装礼服,站在总统府的楼梯上。无论这位大总统是不是有权利管军队那点事,部队开拔的文件必须大总统签署。而且那个举国上下都要收看的开拔仪式也需要大总统去露个脸,检阅一下。当他走上大理石台阶,走过那两只极为不协调的麦德斯之鹰的铜雕塑,他看到了自己的大哥,本尼特?巴克曼。
本尼特?巴克曼看到自己的弟弟,先是一呆,接着张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的开始笑,由于笑的过分,螣柏揍他咧开的嘴角又开始发疼,他只好捂着嘴角,快步走下楼梯,众目睽睽之下的拥抱住自己的弟弟显示亲厚。
“天,看我看到谁,我最亲爱的弟弟华莱士,我可真想你,昨天我去你家,没看到你,不知道多失望!”
华莱士并未推开他,他也符合的热烈上演兄弟qíng未了。拥抱,互相搂着肩膀哈哈大笑,他们说着想念的话语,昨日的事qíng犹如并未发生过。
“华莱士现在你的心qíng如何?举国上下都在等待着你在特丽娜的壮举呢,我可真羡慕你。”本尼特的语气带着真诚的羡慕,带着看到小弟弟成长的欣喜。
正是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将这个烂摊子甩给自己,正是他从小到大跟双胞胎弟弟一起带给自己无数的磨难。华莱士无法喜欢这位兄长,如果法律允许,他甚至想弄死他。
“亲爱的哥哥,父亲前天对我说,他会指派你的舰队帮我护航,您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有多么高兴吗,我们绝对会成为父亲的骄傲的。特丽娜……听说那地方风景不错,如您所说,那可真是个优差!”
本尼特顿时呆住了,他看下四周,小心的低头问华莱士:“真的?父亲真这么说?”
华莱士一脸惊讶,看着他,点点头。
本尼特拍拍他肩膀:“我还有些事,我们再找个时间一起晚餐如何?”他说完,不等华莱士答应,转身就走。
华莱士很自然的伸出了关键的一只脚,本尼特?华莱士就犹如一个球体,咕噜噜的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正好滚到了刚刚下车的小宾克斯先生的脚下。
凯?宾克斯,大总统的独子,麦德斯出名的糊涂蛋,因为糊涂,所以他当然看不到脚底下有个人,就这样,凯?宾克斯从本尼特的脸上踩着就那么过去了,他大步的走向华莱士。
本尼特发出一声惨叫,蹦起来大骂,但是很快的住了嘴,也许全世界的人都觉得那个人坐在大总统的位置很搞笑,他的儿子很搞笑,但是本尼特不会,他天生畏惧权利,也许还有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他扶着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再也不伪装他的虚qíng假意,气哼哼的走了。在他看来,去特丽娜这件事,才是从天而降的大灾难。
“你好华莱士。”
“你好凯。”
“在这里做什么?”
“看你踩我哥哥。”
“我没注意,他很疼吗?”
“你可以问他。”
无论是华莱士,还是凯,还有螣柏先生,还有一些其他少数的人,这些人周围有个看不清的隐形圈子,不是说,你这个人多么有本事,多么的有能力,多么的学识渊源便会被承认的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人有这一段共同成长的幼年记忆。
最高行政大楼外的一处角落糙坪地,华莱士脱去外衣铺到地上坐了上去。看到小宾克斯,就不必去见大宾克斯了,肯定见不到。这对父子也是冤家,完全不能见面。无关什么媚俗的豪门恩怨,小宾克斯只是负责慈善协会,而大宾克斯总是没有钱。
小宾克斯从大楼茶水间,端来两杯红茶,如此,一对好友便这样就着红茶,听着墙外每天,每秒都存在的抗议,反驳的声音说起了闲话。
小宾克斯:“螣柏在我那里睡觉。”
华莱士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他很认真的回想螣柏跟小宾克斯的私下jiāoqíng,宾克斯似乎不具备在朋友为难为之出谋划策,为朋友热血一把的潜质,他有些不理解。
“昨天晚上,我又失恋了。”小宾克斯一本正经的说,华莱士默默的听着。
“你知道,我总是在还没搞清楚是不是爱对方的时候失恋。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需要好好锻炼,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华莱士的嘴角向上牵了一下,自己幼年的玩伴这种说话方式,他不讨厌,也不喜欢,他习惯了。
“我昨晚按照处方规定的时间去呼吸新鲜空气,我在军部俱乐部见到了螣柏,他喝醉了,我就把他背回了家,他霸占了我的睡衣,霸占了我的chuáng,还叫我滚蛋。”
华莱士彻底安心了,他抬起头对小宾克斯说:“谢谢,如果他要多住几天,那就麻烦你了,宾克斯。”
宾克斯点点头:“不用谢,华莱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您能把螣柏先生接走吗?我离开我的抱枕睡不着,要是您不接走螣柏,能把我的抱枕还给我吗?要知道,我的抱枕是个危险物,他们说,会有人绑架我,就给我做了一个带爆炸功能的抱枕。你不知道华莱士,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着,我害怕螣柏拿抱枕丢我,我的房子我还没还完贷款呢。老宾克斯很穷,这是你知道的……”
华莱士摇摇头,他追了一晚上,担心到现在,现在好了,知道螣柏在那里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他,当心底的秘密说出去之后,他将自己至于了一个尴尬的境地,无法再面对他的境地。华莱士默默无语的端着杯子,从来不知道疲惫为何物的他,很想找个没人打搅的地方,好好的休息几天。他微微合上眼,电话却响了起来,他不睁眼的接起电话,老巴克曼在那边,用他慡朗,充满溺爱的声音在电话里对他说:“华莱士,我亲爱的小倔驴子,那件事qíng我知道了,亲爱的儿子,爸爸知道你生气,你放心,昨天,我已经拿皮带狠狠的抽了本尼特一顿,我一直抽到他卧chuáng不起,他已经忏悔了,他叫我跟你道歉,如果不是起不来,他就亲自去道歉了,你知道,本尼特一喝酒……”
华莱士直接关了电话,站了起来,他有许多事qíng做,没错的,他需要大量的工作,开拔前,一切都必须万无一失,他必须工作,其他的那都无关紧要,他大步向前走着,在他的身后,宾克斯依旧在进行他的唠叨。
“……华莱士,您能一个人去特丽娜吗?别带螣柏,我不讨厌他,要是你们都死了,我可找谁说心事去……您知道,每到秋天我便多愁善感起来。”
第12章 锦上添花
倒霉会伴随着倒霉,倒霉是神的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五胞胎,它们喜欢在你最最低谷的时候给你致命的一击,一下一下又一下。这种感觉用邵江一的话来总结就是,从食物咀嚼出石子,牙齿要放慢速度合上,因为第二颗就在不远处。
但是,当你什么都不需要了,终于经历了一切磨难了,好运便会悄然而至,做着锦上添花的事qíng。多少年没有好运的邵江一,总算是有了一次这样的福利。
清晨敲门的不再是来收取各种税务的官员,而是来送钱的。那家反战杂志的一位编辑送来二十万。并且向邵江一约稿,希望每个星期得到不少于四千字的一篇专栏稿子。
邵江一的稿子,绝对算不上最好,他不知道怎么去玩语言艺术,更加不懂用什么样的腔调来满足读者的阅读快感。在专业人士的眼光里,邵江一的文章甚至是粗糙的。毫无技法可言的。
可,正是因为那份不加修饰的粗糙,那份真实的感觉,那份来自生命当中的寂寞,这种毫无依靠,孤苦无依的文章口味,迎合了一众特殊的人群,这里面当然不包括。有着一样经历的人去阅读,也没机会讨好到贫民劳动者,还有那些因为工作没时间阅读的普通都市人。
它异常奇妙的讨好了一种阶级,一种好逸恶劳,一种从不缺乏吃喝,一种对生活毫无目的,一种对生活总是怨恨,一种对生活总是索取,一种对生活总是愤怒,一种对生活无法满足的,经常自我幻想凄凉的命运,孤雁天煞的……特定年份,特定家庭的一群人。
当生命有了对比,当阅读疯子威廉的故事,他们有一种震撼中的万幸,当端着一杯上等红茶,吃着烤的热乎乎的小甜饼阅读一个风里雨里在一个坑里呆着的哥们,那种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来的奇妙。阅读疯子威廉,已经成为上流社会的一种流行。
疯子威廉为这家杂志带来了丰厚的利润,这家杂志在邵江一已经不需要他们帮助的时候付了他一笔钱。整整二十万块,这笔前多到邵江一几乎无法正确正视自己的人生。随意讲一些随时而至的死亡的故事,一些战场上人变成变态疯子的故事……便能换到钱?一夜bào富令邵江一感觉不真实,但,当他拿了那笔钱之后,他还是决定去疯人院分威廉一半,这是他应得的。
手里有了钱,邵江一gān了很多事,买了燃气,买了门把手,买了十多斤崭新发亮的钉子,买了新衣服,剪了头发。他购买了早就希望得到的一打崭新的纯棉袜子,前掌跟脚后跟加厚那种。当然,他也买了母羊,一口气买了四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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