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欲飞_老草吃嫩牛【完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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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钰翔躺在宾馆的大chuáng上,平生第一次住如此奢华的地方,巨大的浴池,小型会议室,竟然还有专门用来放衣服的房间。他是不知道这房间要多少钱的,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他立刻有换房间的念头,他那几千块的薪水,连一夜也住不起吧!

倪律师说,是那位曾先生叫安排的,宋钰翔觉得推来推去的实在无趣,他不做作,于是就入住了。

午夜的长安市,灯火辉煌,但是给宋钰翔非常不安全的感觉,一种陌生感。那些财产来的太晚,宋钰翔不需要它们,但是也没有长了电视上所谓的钢骨志气,人生还很漫长,还有梦想。

平生第一次奢侈的叫了客房服务,送餐的服务生奇怪的瞄着宋钰翔丢在桌子边的大手机,这样的老爷版本,可以算是古董了吧?

这部手机是宋钰翔最大的奢侈品,还有一件就是连队里那部电脑,战友叫他好好保存,二十年可以当古董卖钱,宋钰翔听了只是笑笑。他花钱从不大方,也大方不起,三十块一个月的日子他过了很久,三十块他依旧能活的很好。

彩灯闪烁的街道,车辆渐渐稀少,吃完晚饭,宋钰翔在考究的浴池里泡了很久,一直泡到皮肤起皱。

房间枕头上,一封他的父亲,那位大家称为宋大师的信放在那里,宋钰翔犹豫很久还是没有拆开。记得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老前辈说,不要和目标有眼神jiāo流,不要和目标有过度接触,一但有jiāo流,就会留在心里,会想,会产生感qíng,即使那是不好的感qíng。

房间内的气温适合,肚子是满的,身体是放松的,宋钰翔的眼皮慢慢垂下,睡的香甜,很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过了。

没有起chuáng号,没有早cao声,宋钰翔傻乎乎的赖在被子里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失笑,看样子,自己一副穷人骨头,享受不了这样的清福,于是他决定再泡个澡。

宾馆附近的小巷子里,宋钰翔吃了一碗里面放了许多海带,加了两个荷包蛋的方便面,价值三块五,吃得很是舒服。回到宾馆门口,那位倪律师坐在大堂等他,他们要去宋钰翔父亲最后的住所里收拾遗物。

宋大师,宋钰翔也跟着这位律师叫,有时候他也想不起父亲的名字。宋大师最后住的屋子,在工作室的楼上,他有很多学生,他有很多弟子,其中出名的人不在少数。业内人常常说他这个人古道热肠,一生帮助无数穷困子弟。宋钰翔觉得很好笑,自己到昨天之前依旧贫穷,工资一半要寄给牺牲的战友家属,虽然一切国家有供给,但是,他没穿过一百块钱以上的衣服,不是买不起,而是,他奢侈不起,他的命,是战友拿命换来的。。。。。。

穿过典雅高尚的展厅,走过混乱无比的,到处丢着画稿,涂料,还有那些不明白是什么玩意的工作室,然后沿着一条拐了三道弯的艺术铁楼梯,倪律师递给宋钰翔一把钥匙,在宋钰翔就要打开门的时候,倪律师突然指着身后的楼梯说:“您的父亲,就是从这里失足掉下去的。”

原来在这里啊,宋钰翔看了下那条雕刻简约,原本可以一条直线就能上来的,最后为了艺术感而变成三道弯的楼梯,他只看了一眼,然后开锁,推门。

父亲,父亲在宋钰翔的内心里,是一道背影,越来越远的背影,那一天好像是傍晚吧,狭窄的弄堂,终年不见阳光,父亲的感觉是黑色的。

当推开房间,宋钰翔看到了无比灿烂的阳光光线,没有分割的房间,一连排的四扇大窗户尽接阳光。房间里没有隔墙,卧室、厨房、客厅、摆放衣物的地方一目了然,宽大畅快,没有过多颜色的渲染,只有白色,蓝色,没有更多。

一个所谓的世界级的油画大师,房间里没有任何体现艺术的东西,唯一挂在装饰壁炉上的是一幅不大的油画。宋钰翔站在油画几米远的地方看了它很久,奔跑中的孩子,脏兮兮的幼童,灿烂幸福的笑容,有个男人的背影,模糊中他伸开双臂做出拥抱的样子。

快二十年了,他们就这样静止着,父亲没有拥抱到,孩子没有奔跑到。宋钰翔看了很久,很多年前最后掉下的眼泪,又连接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响起低微的敲门声,宋钰翔擦下眼泪,恢复平静无波的样子,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那里,从正面看上去,最多四十岁的样子,gān净,利落,他的五官象刀刻一般,站在那里就是一尊有型的塑像,塑像的名字应该叫【威严】。

“长亭。。。。。。。”曾褚豫呆了,接着泪流满面,竟然伸出手猛的把宋钰翔拥抱到怀里,几乎要揉碎一般拥抱着。

年轻的长亭,一直微笑的长亭,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跟在曾褚豫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惊讶的互相看着,父亲一生严谨,很少失态。

从来没有人拥抱过宋钰翔,就像这样结实的,充满力度的拥抱,宋钰翔皱下眉头:“我是宋钰翔。”

曾褚豫呆了下,缓缓的,不舍的放开他:“抱歉,我以为。。。。。。”

宋钰翔把房门开的很大:“先进来吧。”他缓缓向屋子里走,啊,想起来了,他的父亲,叫宋长亭。他母亲总是这样说:“宋长亭,你这个láng心狗肺的畜生。。。。。。。。”等等之类的话,慢慢的他也忘记父亲叫什么了。

曾褚豫小心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的确不是长亭,长亭柔弱,清秀。这个年轻人,坐在那里就像挺拔的劲松一般,他比长亭漂亮,长亭的漂亮是细腻,这个年轻人在细腻上更多了一份冷漠的不羁之风。

“我们应该明天见面的,后来树人说你来这里了,所以,我就过来了。”曾褚豫主动说话,他发现他如果不开口,面前这位年轻人就是坐到明天也不会说话。

“哦。”宋钰翔点点头。

“你,你喝点什么,我帮你倒。”曾褚豫继续找话,他身后的一位年轻人搭话:“爸,我来吧。”

曾褚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年轻人讪讪的闭嘴。一直没表qíng的宋钰翔抬头打量面前这两位一直站着的年轻人,说话的这位和他差不多大,大热的天,他穿着严谨,西装一看就价值不菲,五官嘛,类似这位曾褚豫先生,但是多了一些人类的柔和线条,大体看上去属于那种电视里的大家公子的样子。他的身后,年纪大的反倒打扮的很随意,牛仔裤,休闲西装,西装上衣的扣子没扣,他的头发很长,竟然还梳了个马尾辫。这人一进屋就很随意,虽然没敢坐,但是懒洋洋的靠着窗户看着外面,单眼皮,鼻子略微有些鹰勾,嘴巴线条明显,很是xing感。

曾褚豫很熟悉这里的一切,他打开柜子,拿出一套咖啡器,磨咖啡,煮咖啡,甚至看着那套西洋瓷器叹息了几声。

曾褚豫亲手帮宋钰翔倒咖啡,他没给身后的两个儿子倒,只是一边倒一边说:“这是你二哥曾曦?,你三哥曾曦?,你大哥曾曦臣在国外处理公司的事qíng不能回来。”

大哥?二哥?三哥?宋钰翔只是觉得可笑,他哪里冒出来的亲戚?

第三章

  
时间缓慢的过去,宋钰翔一直保持着沉默,屋子里只有曾褚豫低柔的声音。他看着家里的家具,窗帘,深深的陷在回忆里,缓缓的说着宋长亭的事qíng。

曾曦?和弟弟互相诧异对望,记忆里,曾褚豫是商界qiáng人,金融大亨,在他们的记忆里他是无比qiáng势的,甚至是冷漠无qíng的。即使他们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在工作上,这人从都把他们当下属,而不是儿子。每个孩子除了提供创业基金之外,他没给予过任何别的东西,当然父爱就更加谈不上。他们兄弟三人,母亲都不同,记忆里在父亲的qiáng势下,那些母亲们从来不敢争吵,她们在世界的角落虔诚的等待着丈夫的光临,直到,直到宋长亭的出现。

如此啰嗦,唠叨的曾褚豫,给兄弟带来的震撼是qiáng大的,几乎颠覆了他们的世界,曾曦?第一次离开窗户仔细打量着穿着朴素,和那位宋叔叔几乎百分之八十相像的年轻人。

从进来开始,来客们都发现了这个人的脸上有一些哭过的痕迹,尽管他掩饰的很好,但是充血的眼球无法欺骗人。

他沉默,不发表任何意见,没有愤怒,没有焦躁。

那个有些?嗦的人唠叨了两个多小时,他都没有露出任何不耐。两个小时他都坐的笔直,就像摆放在那里的静物,如果不是偶尔眼睛眨巴下,他像个不真实的蜡人。

曾褚豫终于唠叨完,好像得到舒缓一般,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接着他看下一直沉默的宋钰翔说:

“长亭走的很意外。”

“是。”宋钰翔回答。

“因为一些事qíng,他从来没立过遗嘱,不过有封信他一直想寄出去,而我一直在阻止,我怕你来,你来他就看不到我了。现在想起来,非常抱歉,后悔万分,长亭是带着遗憾走的。”

“信,我收到了。”

“啊?”

“昨天,那位律师先生给我了。”

“哦。。。。。。其实,是有事qíng和你商量。”

“请说。”

“长亭走的意外。”

“是。”

“因为没有遗嘱,所以你是第一继承人,我想和你争一些遗产。”曾褚豫小心的看着宋钰翔。

“你要什么?”宋钰翔还是那个样子。

“长亭的画稿,还有这三套房子,工作室全部是我们在一起一点一滴整起来的,所以,它们对我来说,对我来说是重要的回忆,是不能舍弃的财产,所以,我想要。”

“好。”宋钰翔很随意的回答。

“哎?”曾褚豫呆了,事qíng出乎意料的容易,甚至他没说他的条件。

“你知道那些画稿价值多少吗?”曾褚豫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告诉他那些画稿的价值。

“不知道。”宋钰翔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长亭的画作,在国外很有名,他的画拍出过上百万美金。现在,银行那边这样的画稿,有大约两三百幅,因为我也没统计过,长亭那个人马虎,自己也没统计过。”曾褚豫说。

“三百一十四,昨天签文件的时候我看了下。”宋钰翔不紧不慢的说。

曾褚豫突然笑了,很开心,很欣慰:“你很像他,他对钱这个东西也很ròu,从来不计较。”

宋钰翔抬眼看下他:“我只要一幅。”

曾褚豫回头看下壁炉上那幅油画,眼眶又红了:“当然,当然,它的主人原本就是你。我对不起长亭,霸道了一杯,剥夺了他许多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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