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大事?我们小破公司终于要换老巢了,今天我就是恰好来验收新办公室甲醛超不超标的。”金蛇也起身,搭着他肩膀说:“而且我找算命先生看了个好日子,最早下周三,农历初八,我们就搬来了。”
他们走出咖啡店,金蛇摇摇一指马路斜对面:“能把老巢搬到贵司对面的写字楼里,忽然觉得奋斗还是有那么点价值的嘛。虽然贵司占了一整栋楼,我们寨子只占半层,体量相差很大。”他又看向仲居瑞,“下周六我们公司团建吃大餐去,我请客,你来吗?”
仲居瑞从包里摸出眼镜盒,利索地戴上防蓝光的眼镜,说:“你们公司聚餐,我去干嘛。”
“我司美女多啊,认识认识漂亮姑娘,刺激刺激雄性激素。别年纪轻轻过得跟给谁守寡似的。”忽然觉得自己说错话,金蛇尬笑一下,转移话题说,“俏不俏,一身孝,谁让你不是白T恤就是白衬衫,衬托地自己英姿勃发,偶然一次叫我司姑娘们看见了,念念不忘,都要你来。不赏个脸吗?”
仲居瑞掏出工作证挂到脖子上,用手指掸一掸证件,说:“让姑娘们死心吧,我只爱工作。行了,别耽误我上班。”
金蛇目送他,说:“我不管,我待会就把地址发你,你不来我就带着姑娘们追杀到你家。”
仲居瑞背对他摆摆手,一闪身进了旁边的写字楼。
这个周六他没有加班,但也没有去金蛇那儿。手机屏幕上金蛇的本名“汤成”两个字闪烁,他接了电话,说有点事得回老家一趟,下次再聚餐。他正式工作后在公司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把老家的东西整理后落了锁,有中介联系他,说有几个学生想租他家老房子改造成工作室。
仲居瑞并不是很迫切地想要把房子租出去,他工资很可观,压根儿也不缺这么点租金,那老院子虽然破旧,但勉强也算得上整洁,有不少从小到大跟婆婆的回忆,他舍不得把自己老屋给别人糟蹋了。
他回去纯粹是因为前两天梦见婆婆。梦里婆婆骑着她的小破自行车,呼嗤嗤地在小路上一闪而过,脸上倒是笑眯眯的。他醒来后放心不下,决定去看看婆婆——带着几十亿冥币和纸糊的豪车——希望这小老太太在地府里能考个驾照,别老骑自行车了。
“你要是学会开车,你就托梦告诉我,咱们在梦里兜兜风。你要是没学会,你也托梦告诉我,我再给你烧几个司机。”说着说着,仲居瑞自己也笑了,他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早知道听你的上大学的时候抽空去学。那时候觉得驾校收费好贵,想着等工作有钱了再考,现在哪腾得出时间。”
他把贡品摆好,拍拍屁股,说:“我走了,你在那边缺什么少什么别忘了告诉我。”
仲居瑞难得回老家,专程去跟陈小菊问了个好。
陈小菊切了半个瓜,说是熟悉的瓜农开着小皮卡来叫卖的,又甜又便宜,仲居瑞必须尝尝。
仲居瑞站在门廊边接过瓜,看见陈小菊一惊一乍地从里屋又走出来。
“你不常回来,我也没存你手机号。有个事儿,一直忘了跟你说。”陈小菊很抱歉地拎了个盒子,“不知道是谁给你家寄东西,都是些养生的保健品。前两回寄到你家没人收,快递送我这来了,我儿媳妇以为我买的收了放家里,我还以为是他们买了带给我跟老头儿的,前两天又收到了一次,才知道是闹了个误会。去年寄的人参,被我拿去送年礼了,我让我儿子下回买了再还给你。”
“不用不用。”仲居瑞接过那礼盒,问,“谁寄的?”
“你不知道?不是你家里人?”陈小菊也觉得奇怪,“那就是我和你婆婆原来去听的那些保健品讲座,你婆婆可能买了他们的东西,人家定期发货了。”想想又说,“哪有卖保健品的这么良心,我看也不是。”
“您留着快递盒子吗?快递单上怎么写的?”
“我收到的时候打开箱子验货,外边单子就扔了。要是有下回,我再给你留着。”陈小菊说,“这个你先带走吧。”
“这是中老年补身体的,我用不上。”仲居瑞笑一笑,“回来也没给您带什么像样东西,这个您留着吧。”
他听陈小菊絮絮叨叨的,心思开始发飘。
——他有一个想法。
——但是他又不敢这么想。
仲居瑞叫了个出租车回自己租的房子,工作小群里有人在讨论工作事宜,他往上翻了会聊天记录,正要参与其中,汤成又来电了。
“我们准备续摊,你真不出现啊?那我待会就带着姐姐妹妹们去你小区门口了啊!”听着格外像在发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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