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居瑞盯着裴煦的反应,裴煦的脸上只有事不关己的好奇。他笑了,说:“没什么,今天遇见了。”
“就没了?”裴煦简直奇怪。
仲居瑞心里有个小人在欢唱,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就没了。”
裴煦无语了:“你跑到这里,就为了说这么个事啊?你这不是耽误我工作吗?”
仲居瑞想了想,说:“是啊,就是为了说这么个事。怎么,你的工作也是每分钟都很值钱吗?”
“也是”两个字加了重音,意味深长,裴煦感觉这个世界金钱味太重了,对他一点也不友好。
“我走了。”仲居瑞咳嗽,“得回去歇歇。”
裴煦正感觉今天又是斗不过仲居瑞的一天,见仲居瑞要走,忽然看到手上的花环,“啧”一声,眉眼间都带着揶揄:“仲老师,你三分钟前说这手环不是送我的,还说我自恋,现在是不是有点打脸?”
仲居瑞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说着话就掏出手机:“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个花环五块钱,你扫码转账给我吧。”
裴煦:“…”
“怎么,你的工作收入,连五块钱也付不起吗?”仲居瑞含笑问。
裴煦忽然好后悔那天在冰淇淋店,他为什么要跟仲居瑞说自己穷困潦倒即将失业。前任最喜闻乐见的不就是自己过得不好吗?
他付了五块钱,看着仲居瑞潇洒远去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对着仲居瑞喊:“你这明明是强买强卖!”
那青年撑着伞,回头笑着冲他摆摆手,剑眉星目,十分好看。
裴煦的心又狠狠动了。他仓皇转身,往楼里走,脑子一闪,想到仲居瑞挥手的那只手腕上仿佛也有一串白兰花,只是聊天时被仲居瑞的袖子遮住,他没发觉。
操,原来还是情侣花环。
他站在电梯里,趁着没人,不住地用额头磕着电梯间的镜子,嗫嚅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他这样的套路玩家被人套路,头一次没反应过来算他眼拙,今天还没反应过来,就对不起自己骚断腿的称号了。裴煦仰头长啸,欲哭无泪,果然套路别人者,终被人套路,问苍天究竟饶过谁。
仲居瑞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在对付裴煦的事上游刃有余——虽然感冒使他无法打通鼻子,他已经鼻塞很久了。
他回到家又安安稳稳睡足觉,第二天精神又好了很多。
陈嘉锐要走了。
公司原本腾出一间小会议室给陈嘉锐他们团队用,仲居瑞今天路过,听见里面在说今天是最后一天什么的。
等今天看见陈嘉锐,仲居瑞就有些神清气爽了——虽然陈嘉锐本人觉得,在尿得酣畅淋漓的时候,仲居瑞和善可亲地拍他肩,还对着他粲然一笑这事儿,透着十二分诡异,使他差点下盘不稳,弄湿自己的皮鞋。
“你们工作倒很辛苦,常要出差。上次遇到你,你好像也是要赶飞机去甲方那里?”仲居瑞站到陈嘉锐旁边的小便池前。
陈嘉锐说:“是啊,你们这种都在本市的还好,起码能回家。”
“那你之前怎么没住家里,反而住酒店呢?”仲居瑞循循善诱。
“我养的小宠物把地板沙发都糟蹋了,我干脆就重装修了。”陈嘉锐不得不把这事再说一遍。
“那你遇到裴煦还挺巧的。”仲居瑞笑道。
“是啊,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离住院都过去两年了。”陈嘉锐回忆道,“那时候我倒吃了几次你送来的汤饭。你不知道吧?是你婆婆分给我的,我连个保温碗都没有,只能倒在一次性纸杯里。大概是因为我名字听着跟你有些像,才对我挺照顾的吧。”
仲居瑞确实不知道,他那时候要是有晚课,都是匆匆送完吃的就去上课,或者裴煦替他来,他不一定每餐都能陪着外婆吃。
也许因为有对同一个老人的记忆,仲居瑞的笑容多了不少真心:“前两天我工作不太顺利,所以脾气不太好,你别见怪。”
陈嘉锐当然不会见怪,他甚至觉得,宁可仲居瑞跟之前一样爱答不理,也不要像今天这样热情洋溢,这张死人脸笑起来太诡异了,他哈哈一笑:“好说好说,等大家都不忙,你喊上裴煦,咱们吃个饭。”
这本来是一句客套话,仲居瑞却像当真了一样,说:“是吗?我这周末就不太忙,不如喊上裴煦聚聚?”
陈嘉锐骑虎难下,只好答应了。
仲居瑞想得很明白。
他现在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裴煦摸不着头脑,等裴煦反应过来,就未必那么好拿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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