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怪不怪地给自己找了点吃的,脑子里还在想事情。
雪姐接了个电话,说她妈妈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雪姐作为地地道道的东北人,她们家理所当然扎根在海南。
岳母一家人也很厚道,裴寒事故之后一直多加照料。每年冬天,市内天寒湿冷,裴寒总是不舒服,那边就催着他们去海南。往年裴煦是跟着去的,今年当然也要同行。
裴煦让他哥先去,自己到腊月底再动身。
哥哥嫂子交换眼神。
裴煦劣迹斑斑在前,高中逃课打架惹是生非还历历在目,虽说高二之后跟鬼附身似的痛改前非,夫妻俩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衡量再三,两方各自退让。夫妻俩决定晚两天和裴煦一起动身,裴煦也不得不把原定腊月底的机票提前几天。
仲居瑞写代码写的昏天黑地。
他本来就很坐得住,如今腿伤了,哪都不用去,更是像老僧入定。
婆婆路过一次就说一次:“老盯着电脑,还要不要眼睛?”
第四次让仲居瑞休息会的时候,仲居瑞叹口气,决定立刻下单把那个电动缝纫机买了。婆婆有了新玩意儿就不至于老围着他转。
东西送达的时候外婆不在,附近一个超市开业大酬宾,抽奖送啤酒,婆婆跟着隔壁陈小菊凑热闹去了。虽然他们家也没人喝啤酒,但是白送的啤酒不能不要。外婆说了,不拿白不拿的东西,拿不着就算血亏。
仲居瑞拄着拐,不知道怎么动手拆封,裴煦又来报道了。
这次带着雪姐烤的蛋挞。
仲居瑞眼里没有蛋挞,只有一个活生生的劳动力,挥着拐指挥裴煦把老式缝纫机挪到一边,腾空间放新的。
“外婆年纪也不小了,何必再买个缝纫机折腾她?”裴煦大刀阔斧拆快递包装,问,“不如让她歇歇。”
“婆婆那种个性,闲下来反而不好。”这件事仲居瑞也不是没想过,想来想去,不能只顾着自己孝心,不体会婆婆的心情。劳碌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连个抽奖啤酒都要去凑个热闹,让她闲下来,跟把她当废人看没什么两样。比起身体的劳累,老太太更受不了自己成为“没用的老骨头”。他以前偷偷跟邻居打过招呼,衣服半成品加工给外婆少派点单,但是外婆反而着急,急得上火,口腔溃疡。
仲居瑞只好由着老太太去了。她忙得开心,只要不生病什么都好说。
屋里两男子汉都没用过新式缝纫机。仲居瑞以前倒是帮外婆踩过老式的,可惜现在一只脚不利索,想摸索摸索也不方便。
正对着说明书研究,外婆拎着两瓶啤酒回来了,津津有味地说着他们摇奖的事。一看见新式缝纫机,眼睛都亮了。
她嘴上骂仲居瑞乱花钱,得知是仲居瑞兼职的钱又嗔怪道:“你自己赚点钱,买点好吃的好喝的,浪费在这上头干嘛!”
嘴上很不高兴,手却一直摩挲着。
陈小菊正好来他们家串门,大嗓门跟喇叭似的,叭叭得夸仲居瑞孝顺。
老太太腰杆挺得笔直,一脸得意。
两老太太专心研究起缝纫机,仲居瑞冲裴煦努努嘴:“你跟我出去走走吧,我好些天都窝在家里。”
他们的关系停滞在不上不下的阶段,既没有捅开窗户纸,也没有两眼一摸黑地僵持。淡淡的默契,淡淡的暧昧,一切都是淡淡的,没有人愿意打破。
又或者,两个人都饶有兴趣地在玩一局“木头人,不许动”的游戏,只看谁先忍不住。
裴煦很会撒娇,哄的老太太十分喜欢。他来蹭了几顿饭,夸人跟不要钱似的,不论是给婆婆搭把手还是给仲居瑞挪个座,都很勤快。
有天晚上,外婆悄悄问仲居瑞:“你老实说,这个小煦,是不是撞你的人?”让仲居瑞哭笑不得。
裴煦跟他说他要跟哥哥和雪姐去海南过年,年后才回来。
仲居瑞点个头,故意说:“终于有几天清净日子了。”
裴煦笃定地说:“你口是心非。”他声音里撒着娇:“有空的时候,也稍微想一想我。不用想得很深,浮光掠影地想一想,行不行?”
仲居瑞只装作没听见,指着门外说:“还有五分钟有一班车,你错过就要再等半小时。”
走的时候,裴煦笑嘻嘻的,心想,仲居瑞没说不行。
裴煦此后七八天没出现,外婆都有点不习惯,一边准备贴春联,一边说:“家里还是要人多才热闹,小煦几天不来还蛮想他。”
仲居瑞盯着电脑屏幕,心想:“谁说不是呢?”
但是这货一点要跟他网络情缘一线牵的意思都没有,每天只晨昏定省地问候,弄得仲居瑞患得患失,又怪自己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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