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仁市第一医院,我刚从那儿拿证明回来,要替市长请假的,”周苑说,“您别担心,市长没什么事儿了,就是个阑尾手术。”
“好,谢谢你专门通知我。病房号方便告诉我吗?”
周苑说了。晏子桉谢过她之后挂了电话。
知道程绅没什么大事儿,晏子桉终于放松了些,困意和疲乏感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他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歇了一会儿,用手搓了把脸,驱车前往第一医院。
站在病房前,晏子桉突然紧张了起来,程绅已经向他提出了分手,又生着病,这时候要是掘地三尺地问原因,会不会讨人嫌?那能说点什么?
“你怎么找来的?”凌月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晏子桉回头看她,没吭声。
凌月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脚下小小的一滩雨水,不可思议道:“你不打把伞吗?怎么淋得这么湿……”
晏子桉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他没事吧?”
凌月嗯了一声,说:“手术挺顺利的,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完了。你……你进去吗?”
晏子桉神形狼狈,头发仍在滴水,他笑了笑,说:“我怕他、怕他不想见我。你真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要提分手吗?”
凌月有些犹豫了。
“我一直在想,也没想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晏子桉苦笑道,“实在令你为难的话,就算了。”
凌月双手环抱于胸前,审视着他,又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说:“你先在这儿等一下。”说罢推门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了。
“你觉得自己没瞒过他什么吗?”凌月把录音笔递给晏子桉,“你听听这个吧。”
晏子桉默默听完那段录音,一瞬间就明白了,隐隐有些心虚,但他必须要争取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是我妈的声音,”他说,“她说的话我也可以解释。这录音哪来的?”
凌月迟疑地说:“这你别管了……我也觉得是有些误会。但是他现在刚做完手术,没什么精神,不然你明天再来吧。”
晏子桉想了想,没回答,又问,“护工请了吗?晚上有人陪他吗?”
“还没来得及请,不行的话我就留下来。”
“女孩子不太方便吧……我先收拾些他住院要用的东西,一会儿我回来再商量。”
收拾东西的间隙,晏子桉一直在想要怎么向程绅解释。他或许有所隐瞒,但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谎话。一直听从父亲的安排确实是晏子桉的一种习惯,但他没从没想过对程绅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可批地建工厂而已,为什么要兜个这么大的圈子,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晏子桉一直对晏睿的这个安排有些不解,现在听到他妈妈这样说,心里更加觉得奇怪。
还有……这录音究竟是哪里来的?凌月怎么会见过他妈?
晏子桉一边照着网上找来的住院用品清单整理好东西,一边思考。路演时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一定是了!那个人一定就是程绅!他们去过淮定市了。
原来是这样。
程绅一定已经脑补了一串阴谋论,说不定觉得他们在一起都是阴谋的一部分。晏子桉又心疼又气愤,程绅对他,连一点信任都没有吗?不过听到这样没头没尾的一段话,也不能怪他多想。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解释清楚,把老婆哄回来才行。
第三十一章
政府官员也是靠公民选举出来的,按理说不应该有任何特权。不过程绅还是小小地体验了一把当市长的派头在床位如此紧张的医院里,住院还能睡个单间,设施还相当不错。
程市长表示很满意。
然而这一点特权也不能抵消手术带来的痛苦,局部麻醉的药效一过,刀口就一阵火辣辣的疼。手术后还要继续输液,程绅逼着自己睡着,想着这样或许能少难受一些。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了,点滴也输完了。程绅睁眼,对着天花板发呆,刀口很痛,他不敢翻身,只好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又后知后觉地难过了起来。
伤口疼,心里更不好受。
晏子桉,晏子桉。
这个名字简直有毒,想着想着,眼泪就顺着他的眼角,慢慢淌了下来,又在耳蜗里积着,冰冰凉凉得弄的人很不舒服。
哭着哭着,他越想越委屈,逐渐演变成了小声地啜泣,想拿点纸又不敢乱动。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也没开灯。
孤单如有实质,庞大又沉重,在墨色的夜里发酵。程绅微微侧过头,去看窗外的点点灯火,金沙河蜿蜒如带,粼粼波光,在黑夜里,在雨中,不急不缓,向东流着。
悲伤之余,程绅还有功夫感慨,这靠特权得来的病房就是不一样,还是个河景房。没有男朋友,还有份好工作,已经很好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麻酱烧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