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着脚穿过这片死气沉沉的摆设,依旧静的没有任何声音。喉咙有些发紧,静默无声的光亮让整个客厅都充斥着难以表述的干燥,他心烦气躁地走向厨房。大理石的桌面上是他母亲曾经用过的那盏精美的水晶杯,里面盛着点葡萄红色的酒液。
他转过头,将手伸向一旁的玻璃水杯。唇角微微有些刺痛,像是干裂了。他并不想触碰那杯酒水,现在没有什么比那杯清澈冰凉的纯净水更能缓解这让他心生厌恶的场景了。他触碰到杯子,有些凉意,可他的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像是虚扶在玻璃杯上。
“醒醒,醒醒。”
艾伦觉得有双手拍在自己脸上,有些粗糙,他费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瓦尔克那张满是络腮胡的脸。
见他醒来,瓦尔克转头喊道:“醒过来了,那个谁。”
“伊诺,伊诺。你是脑子不太好使吗?”伊诺的脸上沾着灰土,和他那乱糟糟的鸡窝头相配的是那件脏兮兮的航空服。
艾伦稍稍适应了些,意识消失前他紧紧盯着的那艘逃生舰似乎不在眼前。待到视野逐渐清晰,他直起身子,终于看清楚他们所在的地方。放眼是满目荒凉,绵延不尽的砂砾地上寸草不生,似乎没有生命存在过的迹象。
“这是哪儿?”艾伦开口道,声带却像是被皮筋扯住一样,艰难而又嘶哑。
“你问那位教授,蹦来跳去折腾老半天了。”瓦尔克粗着嗓子,皱眉扔过来一包透明的袋装水:“这附近没有水源,你省着点喝,只有战舰上那些。”
他说着指了指远处那几个人影:“看见了没,这么多人指着这点水。”
艾伦抿了口水,空阔的荒地上是他们的战舰,两架中型战舰都已经不成样子了,同废铁无异。他的目光扫过远处坐着的那几人,都受了点轻伤,除了伊诺外,都是护卫队的。
“他呢?”
瓦尔克没说话。
“瑞德呢?”艾伦见瓦尔克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又站起身,走到伊诺身边。后者正拿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掰下来的钢棍,在沙地上画着星域图。
“瑞德呢?”
伊诺微微抬了抬眼,没有看艾伦,他盯着地上那幅星域图开口道:“可能到别的星域里了。”
伊诺低着头,不太想看到那张从来都是优雅温和的脸上出现那种难以名状的悲伤。对方可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表情有多失落,依旧镇定地发问道:“是走道?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艾伦的声音带着可以捕捉的颤抖,伊诺假装没有发现,他拿起那根钢棍指了指地上的星域图:“按理说,这附近没有类似的荒芜星球。”
“所以呢?”
“可能那条走道帮我们完成了一次空间跳跃。”
“什么?”瓦尔克走过来,他不耐烦地嚷嚷:“什么跳跃?那我们跳哪儿了?”
伊诺瞥了他一眼,方才他被这位舰长一拳砸醒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地打招呼,加上之前莫名其妙被叫去训话的经历,实在难以让他对眼前这位如同赛斯高原上野熊一般的男人产生好感。
他气哼哼地解释道:“找张纸对折成对称两面,我们所处的地方是A点,在对称面上就会有它的对称点,假设是B点。从A到B就是空间跳跃了。说深了,你也不懂。”
瓦尔克挠了挠头,费劲地看着地上的图。
“是说了不懂,还是你自己就不懂啊。”鲁斯尔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讥讽道,在这样一个连水源都无处寻找的荒芜星球,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更不要说连仅有的战舰都已经损坏,他们无法逃离,极有可能丧生在这个星球上,这让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你也看不出什么花来,认命吧,这一看就是被排除在可供居住星球之外的荒芜星球。”
早在两百年前,人类就开始了星际移民热潮。在那场移民中,几乎所有可供开发和居住的星球,都已经存在人类文明的痕迹,哪怕那些环境恶劣的能源星球,都建造了通讯基站。像这样一眼望去,就如同无尽沙漠的星球,一般都是因为没有液态水的存在而被列为不宜生存之地。
“怎么看不出花来。”伊诺嘟囔了一声:“你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呼吸,就说明这颗星球要么被改造过,要么就是本身就能够生存。无论是哪一种,都能活下去,懂么?”
鲁斯尔听出了伊诺语气里淡淡的鄙视,然而没有什么比听到这颗星球有人类居住的可能更让他兴奋的了,他嚷道:“真的吗?看不出来,你还有点用。那说说,我们现在在哪儿?”
“要是这里有两个我这样的脑子,不靠AI我都能推算出大致落在哪片星域,哪颗星球,落在星球的哪个方位,走哪个方向能找到水源。”他幽幽地环视了一周,看着那些神态各异的脸庞,无论是哪张脸,都写满了期待。他叹了口气:“可惜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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